原來西疆戰事告一段落,近兩年都不會再動幹戈,鄭暉便調請回京。為了趕上唐枝分娩,告了假先行趕回,一路不分晝夜,早了大部隊五六日。
摸著鄭暉硬朗的臉龐,唐枝抿唇笑道:“快去看看兒子吧。”
鄭姑母將小褥子抱過來,鄭暉搭眼一看,唏噓道:“賊小子,眉清目秀,怎生得像你?”愛不釋手地抱過來,眉開眼笑。
“說得是,男孩兒英氣些才好看,釋兒就是太隨母相了。”鄭姑母道。
鄭暉卻抓住“釋兒”兩字:“我兒子叫‘釋兒’?”
“沒錯,大名鄭釋知,是裴姑父給取的名字,取“釋然自知”之意。”唐枝解釋道。
鄭暉虎目一抬:“起得好!”轉而抱著兒子,‘釋兒’‘釋兒’地喚起來。還是鄭姑母體貼,抱了小釋兒休息去了。
等鄭姑母走後,鄭暉起身坐在床邊道:“這次我回來,短期內便不走了。另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僅我調回來了,吳大哥也調回來了。等他們安頓好了,吳夫人便來看你。”
“趙夫人、劉夫人她們呢?”
“趙夫人沒有回來,劉夫人回來了。怎麼,你想見她們?”
唐枝答道:“沒有。隻是如果她們來拜訪,不必拒絕便是。”
等到釋兒擺滿月酒時,吳夫人與劉夫人隨著她們的夫君一同來道喜。剛出月子的唐枝有些發福,隻不過麵龐圓潤許多,倒顯得和氣了。吳夫人嘖嘖感歎:“聽說你生得順利,恭喜恭喜。”
“鄭夫人自是好命。”劉夫人仍舊是怯生生地道。
唐枝早已聽說,劉夫人的日子過得不舒坦,是以說話時的語氣酸溜溜:“好命歹命都是自個兒掙來的,能掙得什麼樣的日子,便過什麼樣的日子。”
“我們可比不得鄭夫人的好相貌和好手段。”劉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看了看唐枝微微豐腴卻更顯美麗的臉龐。
“好了!”吳夫人暗暗打了她一下,示意她住嘴。劉夫人不禁癟癟嘴,她也知道今日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嘴上就是忍不住。
唐枝拉住吳夫人,看向劉夫人淡淡地道:“你將自己當做什麼,自己便是什麼。你將自己當做一根草,紮根在泥地裏頭,就別怪男人踩你。若是你高高在上,如鷹一般飛翔在高空,別人隻有仰視你的份。”
這番話很不客氣,可謂尖刻而狠辣,劉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不多時便告辭離去。吳夫人卻捏了捏唐枝的鼻子:“都當娘的人了,還是這般不饒人。”
唐枝別開臉道:“我的好日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麼?隻知道酸別人,有什麼用?我就是看不慣,誰也別在我跟前鳴不平。”
“愈發說不過你了。”吳夫人笑道,聰明地轉了話題,聊起其他。
臨近初冬,天黑得早,送走賓客,鄭暉一頭紮進屋裏看兒子。好生親香一通,又逮著唐枝親個不停,末了道:“聽說你今日又發威了?劉嫂子晌午離開時仿佛眼眶是紅紅的?”
“同我有什麼幹係?我隻顧著同吳夫人熱絡來著。”唐枝不認。
鄭暉不信:“跟你沒關係?除了你,誰還能把那個麵瓜惹哭?”
唐枝瞪他:“怎麼?嫌我給你惹麻煩了?”
“哪裏哪裏,為夫隻是比較好奇。”鄭暉連忙擺手。
唐枝這才道:“我不過說幾句實話罷了。”說罷,將對劉夫人說的那兩句話轉述給鄭暉。鄭暉聽罷,著實感歎一番:“這兩句話,可真真紮在人心上了。”
“誰叫她先惹我不痛快?”唐枝的原則便是,誰惹她不痛快,便叫誰不痛快。從前忍不了,往後更忍不了。
釋兒生得肖母,往後說不得還有打機鋒的時候。鄭暉是武將,不一定時時刻刻守護在他們身邊,若是她不夠強硬,如何保護她的釋兒?
為母則強。
為母則剛。
一手摟著妻子,一手摟著兒子,鄭暉由衷驕傲:“有婦如此,夫複何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