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姑母。”鄭暉搖頭道。
鄭姑母嗔道:“這傻孩子,你當別人看不出來,姑母還看不出來嗎?”鄭暉雖然慣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是鄭姑母撫養他長大,對他的喜怒很是熟悉:“跟姑母說一說,到底怎麼了?”
鄭暉抿了抿唇:“沒有什麼。”
“你不肯說,那便罷了。我這裏卻有一樁事,讓我有些不快。”鄭姑母見他不說,也不勉強,徑直把杜芸來退親的事說了出來,不悅地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唐小姐的父親不阻攔了,她的繼母怎又冒出來了?”隻見鄭暉並不意外,鄭姑母皺了皺眉:“莫非隻有唐小姐一個人答應?那可不成!”
話一出口,鄭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麵上露出猶豫之色。鄭姑母何等靈敏,頓時驚道:“莫非唐小姐也不同意?!”
次日,鄭暉帶著聘禮來到唐家門前,隻見大門緊閉,便上前敲門。敲了半天,不見裏頭來開。
陳媒婆是跟著他一道來的,見狀擰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閉門不開呀?”
“你等我片刻。”鄭暉並不感到意外,將下擺掖在腰間,走到大門旁邊的柳樹旁邊,疾跑兩步跳起,長腿踩上樹幹,兩番騰躍,身影消失在院牆裏頭。
陳媒婆驚得張大嘴巴:“這這——”
此刻,唐枝與杜芸坐在南院正房裏頭,唐枝麵上冷淡,眼眸微垂,看不清在想什麼。杜芸卻有些緊張,捏著手心,忍不住道:“咱們就這麼關上門,到底行不行?”
“你有好主意?”唐枝抬眼問道。
昨夜兩人聊得並不愉快,最後也沒商量出好的方法。杜芸想著如果鄭暉真的敢來,便讓人把聘禮全都丟出去,如此一來,他就再也沒臉來了。唐枝卻想著鄭暉托巡城士兵們照顧唐記,雖然動機不好,但是目的卻是好的。不想把事做絕,索性閉門不開。料想鄭暉來了,也不能破門而入。
鄭暉確實沒有破門而入,他是翻牆而入的。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裏,很快被阿誠察覺,連忙喊道:“你怎麼進來了?你要做什麼?”
一邊喊人攔截,可是鄭暉走得又疾又快,身手又靈敏,阿誠等人根本攔不住。很快被他來到南院,出現在唐枝的麵前。
杜芸嚇了一跳,立時站起來,指著鄭暉喊道:“誰讓他進來的?”
“夫人,他是翻牆進來的,我們攔不住。”阿誠從後麵急趕過來。
“我有話對你說。”鄭暉直直看著唐枝說道。
“出去!”杜芸一指外麵,看著鄭暉說道。見後者不動,擰眉看向阿誠:“你們是死的?人都站在眼前不動了,還不快把他打出去?”
阿誠連忙撲上來,可是鄭暉生得高大,力氣也大得令人咋舌,幾人竟沒奈何他半步。杜芸不禁有些怕了,這人如此蠻橫,到底想做什麼?
“你們在門外等著。”唐枝站起來,對鄭暉道:“你有什麼話對我說?”
等人都退到院子裏,鄭暉攥了攥手心,沉聲道:“你當真不肯嫁我?”
“不。”唐枝言簡意賅地答道。
“如果我,”鄭暉攥緊拳頭,聲音有些僵硬:“喜歡你呢?”
唐枝挑了挑眉,對他的服軟有些詫異,然而仍是答道:“不。”她生得美,喜歡她的人多了去,難道人人因此來提親,她都要嫁一回不成?
被毫不留情地拒絕,鄭暉抿緊嘴唇,隱隱泛起怒意:“你要如何才肯嫁?”
“鄭公子,我早已說過,不會嫁你。”唐枝的聲音猶如切金斷玉,“請你不要再糾纏。”
“我是真的喜歡你。”鄭暉攥著拳頭,說得有些勉強。他原不想說出來這些話,可是他更想讓唐枝心甘情願地嫁給他。雖然他有著許多手段,但是並不想用在唐枝身上。
我喜歡你,不僅因為你的容貌,更因為你的倔強。鄭暉沉黑的眸子盯著唐枝,心裏說道。十年前,傷痛加身的他被遺棄在寒風中,是她給予他勇氣。她隻是一個女孩子,麵對男孩子們的欺負竟沒有哭叫,而是不顧形象地反抗,讓失去鬥誌的他很是慚愧。
在那以後的多年裏他都記得她倔強而充滿戾氣的眼神,每當遇到苦難,都會以此來鼓氣。直到漸漸長大,到了成親的年紀。鄭姑母每每請媒婆說了好姑娘,回家問他,他都拿之對比唐枝:漂亮嗎?脾氣好嗎?會不會打架?
鄭姑母說的無不是溫柔嫻淑的女孩子,可他總是覺著不喜歡。身邊的兄弟都有了家室,唯獨他還形單影隻,時間久了,便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悄悄跑到玉橋縣,向唐枝提親,卻被杜芸拒絕。從此他在軍營裏比任何人都拚命,出操最快,執行軍令最快,有戰事衝在最前頭,很快積累軍功,從小兵升至把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