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林本來還想斥責杜芸說話不可心,聽到這話,整個人愣住了:這算什麼?有這樣求親的?對未來嶽丈不敬,當著心上人的麵說配不上他,其實他根本不喜歡唐枝,就是來搗亂的吧?
她配不上他?唐枝皺起眉頭,配不上他來提親做什麼?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既然如此,鄭公子請回罷!”在心中把鄭暉助過她的賬一筆劃去,就算和離過,她也是尋常女子比不過的。
對於自身,唐枝有著近乎自負的自信。她長得漂亮,會算賬,會做生意,除了被狗咬過,哪裏比別人差?哪怕這些優勢都沒有,她也記得唐太太去世前拉著她的手,告訴她的話:即便沒有母親護持,她永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唐家大小姐,哪怕日後沒落了,她也要驕傲地昂著頭,把欺負她的人都踩在腳下!
唐太太本性溫柔,卻教出一個渾身戾氣的女兒,不得不說是一件奇事。感受到唐枝語氣中的冷意,鄭暉點了點頭,起身道:“告辭。”
這出乎意料的一幕,令杜芸也沒反應過來。之前請陳媒婆來提親,鄭暉便知道唐枝是和離過的不是嗎?此時卻在嫌棄什麼?被拒絕後找上門來,難道不是喜歡唐枝之故?就在唐枝來之前,鄭暉還口口聲聲地說唐枝隻能嫁給他,誌在必得之意,連瞎子都看得出來。饒是杜芸心思伶俐,也不由得一頭霧水,茫然得很。
唐枝的心思全然不在這裏,鄭暉既然嫌棄她,以後便不會再來打擾,他們的交情就此一筆勾銷。等鄭暉走後,目光緊緊地盯著唐書林:“你好啊,好得很!我當你高興什麼,娘的仇還沒報,你倒有心思把我賣了!”
“別生氣,別生氣,我誆那小子呢,我哪有把你嫁了?”鄭暉一走,唐書林也不怕丟臉,被唐枝冰冷的目光看著,心裏直顫,連忙堆出笑臉。
“可我聽說,你已經跟別人訂下了?”唐枝挑眉。
“那有這回事,我怎會隨意把你嫁出去?”唐書林驚奇地反問道,“再說了,你和離這才幾日,哪裏就能訂下來?”說著,眼睛一瞪:“是誰嚼舌根子,挑撥咱們父女的關係?”目光便定格在躲在門外的秋翎身上,“是秋翎說的吧?真是個快嘴快舌的丫頭,哼,年紀大了,留不得了!”
秋翎被這一聲嚇得渾身一顫,縮了縮身子,沒敢說話。隻聽唐枝冷笑道:“我還想給你機會,聽你道歉。既然如此——”走到門口,朝外喊道:“阿春!替老爺收拾行李,老爺要搬出去!”
“你要做什麼?”唐書林幾乎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頓時怒道:“我是你爹,為你安排婚事有何不可?難道就如你上回一般,挑個軟蛋沒用的男人嫁過去?”
“你少岔開話題!我為何嫁給程遠之,你真的不懂嗎?”唐枝的聲音一下子拔高,“我說進京,為娘報仇,你怎麼說的?你叫我別多管閑事!為娘報仇,在你眼中是‘多管閑事’!”
杜芸最愛看這對父女爭吵,交疊雙腿,晃動著腳尖,抓了把瓜子邊嗑邊看戲。
“那是,是——”唐書林理虧,支吾幾聲,辯駁道:“便是你娘地下有靈,也必不會希望你隻顧為她報仇,耽誤了終身大事!”
唐枝簡直懶得理他,冷冷地道:“你這種爹,要來何用!”轉過身,對站在院子裏不知所措的阿春道:“還不快去給你們老爺收拾行李?”
“就是,這種隻會添亂的男人要來何用?”杜芸嗑完最後一粒瓜子,拍了拍身上的渣,站起身道:“既然阿春不敢,那我去收拾!”
“你敢!”唐書林連忙去扯她,“杜芸,你以為老爺當真不敢休了你?”
杜芸反身道:“那你休啊!我還不想跟你過呢!自大,懦弱的老匹夫!”
這句話不可謂不惡毒,唐書林頓時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你,你好,你等著!”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了,唐枝靜靜站了片刻,忽然狠狠拍在門上!秋翎從陰影裏走出來,擔憂地道:“小姐,你無事吧?”
無事?怎會無事?唐枝隻覺憋了一肚子的火:“阿誠!你去東院看著!不許老爺拿走一文錢!”
阿誠露出苦笑,應了一聲,小跑著去了。秋翎擔憂地道:“小姐,這樣好嗎?畢竟是老爺啊,不讓他帶走一文錢,他怎麼過活?”眼下可是晚上,難道要唐書林露宿街頭不成?
隻見唐枝冷冷一笑:“他不是厲害嗎?叫他隨便找什麼人去,看他從前那幫好弟兄會不會收留他!”
不多時,一陣爭吵的聲音逐漸傳來:“杜芸,你別太過分!”
“你快走,沒用的老匹夫,成日隻會吃不會做,我早想把你攆出去了!”杜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