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造一堆廢紙,整一堆檔案,隻有寫那個人知道,別人再沒人看!”
“是啊,一級騙一級,大家互相演,一點辦法也沒有。”
“咱們盧局長還有個毛病,那就是叫下級幹活的時候,總是通過A通知B,通過C通知D,就不能直接打給本人!”
“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個單位,誰是法人,出了問題找誰?還不是找老子!”
劉睿智和汪小璐趁著大休息天,局裏沒人,放肆地議論領導,以圖心情的平衡。
“所以了,盧大局長把自己的位子擺得特別正,那就是除了黨委書記周懷山,他不隨意打電話,不隨意指揮,剩下的人都不要忤逆我的意思,因為他是法人!”汪小璐一邊把材料遞給劉睿智,一邊繼續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事實上,別的人也並不到單位來,工作雖然忙,雖然多,最終累的,也就是新進單位的劉睿智和汪小璐二人。
劉睿智把車從車庫開出來,看看表,一共用了不到四十分鍾,便打算送汪小璐回家。
汪小璐說自己不打算回家了,在單位的值班室裏歪一會兒就行了,快瞌睡死了。中午飯在單位的職工食堂湊合湊合吧。
劉睿智說:“哪天去小重慶吃火鍋呢?”
“再說吧,我現在隻想睡覺”,汪小璐返身上樓去了。
看著汪小璐離去的背影,劉睿智十分同情,本來如花似玉的年紀,自打在建設局報到上班後,現在人瘦了一圈,臉上也失去了少女應有的光澤。每天,不是打電話,就是寫材料,難得有片刻清閑,很好有笑臉,有時候脾氣還不好。
這些劉睿智都理解。幹得活兒最多,休息的最少,挨罵最多,而且拿得工資福利最少,這就是底層公務員的寫照!
用汪小璐的話說,“一萬個人都可以指使她,她卻指揮不了一個人。”
開車接盧局長的時候,劉睿智想,這陣子忙完,必須得請汪小璐吃個火鍋去了。
一直到過了中午飯點兒,盧振亭的緊急會議才開完。
倒是有一件讓劉睿智慶幸的事兒,那便是他沒讓王敏麗給父親做飯是無比正確的。因為父親劉繼開居然也一起參加了會議。
吃會議工作餐的時候,父子相遇,百感交集。這些年,劉睿智哪裏見過父親會在周六周天開會的怪事兒,哪裏有人能想起區政府大院裏有個劉繼開的存在。
趁著沒人,打飯的時候,劉睿智問:“爸,你是怎麼來的?”
“打的呀,從老幹部活動中心到這裏,我花了二十五,真貴!”劉繼開說。
劉睿智愣了,看了老父親一眼,鼻頭一酸,眼淚都要出來了。心裏很不舒服,自己父親開會打的,而兒子當司機,卻跑到單位開車接局長開會。看著父親兩鬢蒼白,就有點兒難受,自己父親也是個正科呀?科長和局長也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劉繼開卻很淡定,到了知天命的年齡,已經不再計較這些個形式了,他笑嘻嘻地告訴劉睿智:“夥食不錯,省咱們做中午飯了。”
散會後,盧振亭告訴劉睿智會議是區委新書記謝婉晴主持召開的,主要的意思是先拓寬城市的骨架,把通向西虹山的道路擴建一遍,把城市的麵積拉大,這樣,才能拉高新城區城郊結合部的土地價格,這樣才能使土地增值,有錢給那些拆遷戶賠付拆遷費。接下來建設局的主要工作,就是對這條城市道路進行測繪、設計、招標。
劉睿智聽巴紮黑說過,金橋銀路,大概是百分之四十的利潤,這條路估計得幾億元的造價,還不得搶瘋了?
盧振亭眉頭緊皺,好像有難以解決的事兒。
後來,劉睿智從父親劉繼開的嘴裏才知道,雖然區委批準了這條道路的項目,可是並無資金來源,這麼一項大工程,全部要靠施工企業墊資完成,誰能一下拿出這麼多錢來呀,這才是盧振亭發愁的原因。
盧振亭當建設局局長多年,所經達的項目最多也就是幾千萬,這一下子幾億的項目,真不是他一個正科級的小局長接觸過的。
他內心激情澎湃的同時,並沒有被衝昏頭腦,他知道對於新城區建設開發的曆史來說,這也是前無古人的,他略微有些膽怯。
區委新書記雖然是一屆女流,但是省城空降幹部,這起點這麼高,以後如果跟得上老大的步伐,對盧振亭都是一個考驗。
為此盧振亭決定,再召開一個全局緊急會議,三個臭皮匠頂上一個諸葛亮,大家一起研究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