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自然是殷沐虛構出來的,她的目的是藏在綠竹居底下、讓謝藏今無比緊張的人。
或者說,她的目標是謝藏今。
她並不肯定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是出自謝藏今授意,但是,肯定和謝藏今脫不了關係。
先前帶人來堵截自己的少女在逃走時,放下的狠話是,“你等著,我讓謝姐姐來教訓你。”當然,單是這麼一句話,殷沐也不能肯定此謝與彼謝一定有什麼關係。真正讓她覺得這件事和謝藏今有關係的理由是,她用魂咒術讀取那戰鬥係少女的靈魂記憶時,發現這幾個來堵截她的女孩兒都是陵光院的學生,並且都是謝藏今的直係弟子。換句話說,倘若不是謝藏今要為了綠竹居底下那人殺人滅口,就是有人別有用心,利用了今日午時發生的事,想要達到害人的目的。至於想害的是她還是謝藏今,那,還真的有些說不好了……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殷沐不算個特別講道理的人。她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怎麼回事,隻知道這件事肯定和謝藏今、和綠竹居底下那人有關,至於謝藏今和綠竹居底下那人是否有難言之隱,是否有苦衷,她既顧不上也不打算考慮,在她一頭霧水卻莫名進局的時候,她喜歡迅速找一個比她更狼狽地人吸引視線。
別人的動作多,總比自己的動作多好,畢竟,做得越多,破綻越多。
她需要局中的玩家露出破綻,以此幫助自己判斷局勢。
至於這個倒黴鬼的選擇嘛,對家或者閑家,都無所謂。人在局中,牽一發動全身。
殷沐才伸手往藏瓏山麓一指,那青衫少女臉色頓時就綠了大半。
殷沐沒放過她的臉色,麵上依然不顯,正揣測她究竟是對家還是閑家,先前帶著人來堵截她、之後又跑得飛快的少女站了出來,她原本遠遠跟在殷雪池三人之後,聽殷沐顛倒黑白說有什麼賊人,甚至還煞有介事地指出了方向,頓時出麵大聲指責道:“你撒謊!”
殷沐慘白著一張小臉,弱氣地說:“我……我沒有。”竟有些害怕地往鳴秀身邊靠。
她先前還一副強勢至極、萬敵不懼的樣子,當著師長的麵就迅速化身為小白兔。殷雪池等人隻聽說過殷家七庶孫女的怯懦不爭,對她的小白兔形象十分適應,都略帶懷疑地看了那領頭少女一眼。那少女被她當麵裝樣的作為氣了個倒仰,怒道:“那匕首擲出來時,我也在場!怎麼我沒有看見什麼小賊?!”
鳴秀見自家姑娘故作弱勢,立即出麵解釋道:“那時候你正摔跤呢,誰知道你眼睛往哪兒盯了?這位小娘子既然說不是賊人偷襲了我家姑娘,那您一邊摔跤一邊可曾看見是誰把那匕首摜出來的?總不會是……”她用意猶未盡的口吻暗示已經斷氣的關期,“那位小娘子吧?”
那領頭少女噎了一下,一時語塞。倘若鳴秀身上沒有那麼厚重的血漬,她或許就幹脆承認匕首是關期扔出來的了,偏偏這時候殷沐一臉示弱,鳴秀半個身子都染著鮮血,主仆二人看著慘烈無比,她就算說關期是一時氣憤失了手,隻怕殷家也放不過她們——殷沐在殷家再沒有地位,那也是殷家的姑娘,能由得你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家孩子肆意打殺?
鳴秀暗示得那麼明顯,殷雪池哪兒能聽不懂她的意思,頓時沉臉喝道:“孟菲,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老實交代!”
那叫孟菲的領頭少女頓時縮頭躲在了青衫少女身後,小聲哀求道:“謝姐姐……”
卻不想那青衫少女一把就把她揪了出來,冷臉道:“雪池先生問你話呢!”
孟菲遲疑片刻,在殷雪池的陰沉壓力之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她飛快地承認了殷沐的說法,口氣中帶著濃濃不甘地喊道:“就是她說的那樣!有賊,有小賊!”
那青衫少女隻差沒想把她捏死,怒道:“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