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請起,將軍何至如此?”
徐銳誠懇地說。
梁同芳鄭重抱拳道:“小侯爺,當時在嶺東之時我便說過,老梁萬事不求人,隻要您能為大帥報仇,我願生生世世當牛做馬!
如今您不僅手刃暗棋高手,更是盡滅武陵王的兩支無敵之師,完成了天下英豪想做,卻做不到的壯舉。
我老梁一向說到做到,從今日起,您便是我的大恩人,但有差遣,老梁定然風裏來,雨裏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君子重諾,武人更是如此,梁同芳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在場眾人無不心生欽佩。
徐銳卻是搖了搖頭道:“將軍不必如此,為義父報仇乃是徐銳應盡之責,何況就算義父未遭暗棋所害,就憑北武衛的累累血債,我也不會放過南朝大軍。
你與義父情同手足,能如此重情重義,舍身相報,義父九泉之下定然欣慰無比,我北國男兒慷慨激昂,絕不矯揉造作,今日我便代義父謝過將軍高義,請將軍受我一拜!”
說著,徐銳竟雙手抱拳,向梁同芳盈盈下拜。
梁同芳臉色一變,哪敢接受,立刻就從地上彈了起來,鐵鉗般的雙手牢牢托住徐銳下拜的身子,讓他怎麼也拜不下去。
“小侯爺手段通天,不驕不躁,真是折煞老梁多矣,老梁一介武夫,未曾替大帥報仇已是心中有愧,還請小侯爺切莫再令老梁羞愧難當。”
見他已然起身,徐銳便也沒有堅持。
直到這一刻他才算為楊渭元的血仇做了一個了結,連同三狗、徐方、梅闖,以及那些倒在路上的北武衛戰友的仇也一起報了。
在解開心裏那條枷鎖的同時,徐銳突然感慨萬千,心中思緒遠遠飄飛。
他拉著梁同芳朝腳下的汪洋走近幾步,看著遠遠流走的旻江之水,仿佛當年曹孟德乍觀滄海,心潮澎湃難以自持。
不知不覺間,他想起了楊洪基的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竟不知不覺跟著唱了起來。
“滾滾旻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首歌其實是明朝第一才子楊慎所作的《臨江仙》,羅貫中在寫《三國演義》時將其用作開篇,後來經過譜曲,才變成了那首膾炙人口的《滾滾長江東逝水》。
原詞本就意境高遠,再加上曲調大氣磅礴,徐銳的嗓音雖還帶著幾分童貞,少了一縷滄桑,卻還是唱出了幾分淡看古今,指點江山的宏偉意境。
在場的無論雅俗,都是征戰半生的軍旅之士,經曆過生死,自然更懂得生命的真諦,也更能體會大浪淘英雄的意氣和無奈。
不知不覺之間,一眾將領無不心潮澎湃,五味雜陳。
其實在場的大多都是不懂文辭的武夫,雖是心有所感,卻也隻能領略皮毛,唯獨肖進武文武兼備,真正聽懂了這首《臨江仙》的高遠意境。
也正因如此,肖進武站在人群之中望著徐銳的背影猶自發愣,心中早已震撼無比,甚至忘了去問他張佐烽的安危。
“這小子手段神鬼莫測,誌向廣博天下,格局更是笑談古今,堪堪十六歲便能坐擁此等大才,就算是當年的武陵王也多有不如。
眼下大軍已經打完最後一仗,馬上就會北返京師,等他回京之後恐怕立刻就會魚躍龍門,潛龍入淵。
或許大魏未來三十年,不,或許是五十年的興衰命運都會與此人息息相關,可他畢竟是個少年,當褪去稚氣之後又會將大魏引向何方?
大魏已經有了一個雄心勃勃的聖上,現在又多了一個神鬼莫測的徐銳,這兩個人中龍鳳究竟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呢?”
不知不覺之間,肖進武心中竟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