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常樂暴起得太快太突然,一刹那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眼睜睜看著匕首閃著寒光刺向徐銳。
“銳哥小心!”
三狗一直死死盯著常樂,見他突然暴起發難,心中大驚,也下意識地朝他猛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徐銳也終於拔出了改造過的手弩,卻終究晚了一步,他與常樂的距離太近,常樂又有武功,速度極快,不過眨眼之間那柄閃著寒光的匕首便已經遞到了他的胸口。
“啊!”
就在匕首即將刺進徐銳心髒的一瞬間,三狗的身體卻先一步飛到,將他重重撞倒,而那柄匕首卻去勢不減,狠狠刺向三狗背心。
在身體下落的一刹那,徐銳借著後仰的慣性,麵無表情地舉起手弩匆匆瞄準,然後迅速扣下扳機。
弓弦“當”的一震,巴掌長的弩箭勁射而出。
常樂不是王滿,麵對閃電般射來的弩箭他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便被射中右胸。
“啪啪”兩聲悶響,三狗撲在徐銳身上,兩人一同落地,而另一邊的常樂被弩箭射翻,也倒在地上。
“有刺客,剁了他!”
周圍的將士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抽出腰刀,一擁而上,手起刀落就要將受傷的常樂剁成肉醬。
徐銳一驚,連忙叫道:“留他一命,我還有用!”
已經落下的刀口生生停住,將士們微微一愣,才想起徐佐領定是要從他口中挖出些情報,連忙都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常樂冷笑一聲,還想掙紮,不知是誰一刀背敲在腦門,把他打暈過去。
見終於製服了此人,徐銳鬆了口氣,正要扶起身上的三狗,卻突然發現他渾身癱軟氣若遊絲。
“三狗,你怎麼了?”
徐銳心中一緊,連忙扶著他坐了起來,低頭去看時竟見他背心插著剛才那柄匕首,正好是心髒的位置。
“三狗!”
徐銳目眥欲裂,驚呼一聲。
三狗渾身抽搐,如篩糠一般劇烈抖動,嘴裏咳著鮮血,眼睛瞪得滾圓,兩隻手緊緊抓住徐銳的手臂。
“銳哥,銳哥,我有些冷……”
“沒事的,沒事的,銳哥脫衣服給你穿。”
說著,徐銳連忙去脫身上的衣服,三狗卻掙紮著搖了搖頭:“銳哥,等回京城你還會請我去問天樓嗎?”
“去去,當然得去,你銳哥答應你的,怎能食言?到時候叫上你娘,還有你的兄弟姐妹,大家痛痛快快吃喝一頓。”
徐銳眼眶禽著淚水,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銳哥,我耳中盡是嗡嗡聲,好像聽不見了。”
“會好的,有銳哥在,一切都會好的……”
“銳哥……我可能去不了問天樓了……”
“胡說,咱們說好的,你怎麼能爽約?”
三狗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鮮血灑得徐銳渾身都是,身子卻越來越軟,氣息越來越弱,徐銳能感覺到他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即便是在醫療極其發達的另一個世界,麵對心髒創傷也仍舊存在很高的致死率,又何況是毫無現代醫療器械的這裏?徐銳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離開,反而更加折磨。
“銳哥,我看到好多小星星,好美啊……”
“美就把他們都摘下來,留著送給你喜歡的姑娘,等你娶親的時候我還要去喝你的喜酒,知不知道?”
“好……我等著銳哥來,銳哥……我……我想我娘……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三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痙攣的身體驟然不動,徹底軟了下來。
“三狗……啊!!!”
徐銳楞了一瞬,終於意識到三狗已經走完了最後一程,頓時仰天大吼一聲,怒喝道:“暗棋!黑旗軍,你們等著,老子一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楊渭元死了,梅闖死了,現在三狗也死了,都是該死的戰爭害的!
徐銳一直壓抑的情緒像是被這顆小小的火星點燃,在這一瞬瘋狂爆發。
三狗的臉蒼白得可怕,兩隻眼睛卻仍舊圓圓地瞪著,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真的看到了遠方的娘。
將士們圍了上來,無論認不認識三狗,都不免生出濃濃的悲切。
徐銳死死抱著三狗的屍體,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裏無聲地滾落,好久之後才顫抖著拔出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把三狗放平,然後輕輕合上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