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線。”
徐銳頭也沒抬地說。
梅闖奇道:“何為等高線?”
“就是標注高度的線,比如和這個圓圈處在同一標高的圈都代表八百米的高度,將所有圓圈聯係起來,就能想象出一副抽象的山脈圖形。”
“哦……原來如此……”
梅闖恍然地點了點頭。
“聽懂了?”
一旁的劉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
梅闖搖了搖頭。
劉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那你還說什麼原來如此?”
梅闖笑道:“這小子花樣太多,總說不知道怕被他笑話。”
劉異看了看徐銳,歎了口氣:“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竟學到了這麼一身好本事,有時候就連老夫都有些羨慕他。”
說話的功夫,徐銳已經在地圖上點了許多小點,然後用線條將這些點連在一起,便出現了一條蜿蜒曲折的長線。
“成了,就走這條路!”
徐銳長出一口氣,將手裏的筆往桌上一仍,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劉異和梅闖連忙圍了過來,卻見那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數字和標記,他們竟一點也看不明白,不禁老臉一紅。
“小子,快說說怎麼走?”
劉異問到。
徐銳放下茶杯,指著那條蜿蜒的長線說道:“流青山懸崖叢生,峭壁蜿蜒,海拔落差又很大,想要降低傷亡,就要盡量避開這些地方,可若繞得太遠,我們的物資有限無法支撐,所以隻能選擇一條折中的路線。”
見二人連連點頭,徐銳繼續道:“根據這獵戶們的說法,流青山中有一條峽穀,海拔相對較低,路也稍稍好走一些,咱們翻過前幾個山頭之後,就進入這條峽穀,最後渡過旻江便能回到大魏,全程大概需要六天。”
“你估計走這條路能活下多少人來?”
劉異其實並不關心走哪條路,而是關心能活下多少人。
徐銳歎了口氣:“說好走也是相對的,這條峽穀其實也處處都是危機,運氣的好的話或許能再多活下一成,但意外這種事總是無法避免。”
劉異和梅闖也知道他說得是實話,可就是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特別是北武衛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卻不得不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想到這裏,他們不禁對暗棋和錦衣衛更加憤恨。
就在此時,一個斥候突然風風火火地衝進中軍,見到劉異幾人先是行了個禮,然後竟反身關了房門。
幾人見狀對視一眼,都是眉頭一跳,心中一沉。
“出了什麼事?”
劉異沉聲問道。
斥候抱拳道:“啟稟將軍,三十裏外發現南朝大軍!”
“什麼?他們來得竟如此之快!”
劉異瞳孔一縮,梅闖渾身一震,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呼了一句。
斥候道:“是撤回來的斥候剛剛傳來的消息,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快說啊!”
見他吞吞吐吐,劉異頓時急不可耐。
斥候咬了咬牙,一口氣說道:“而且來的不止那三千黑旗軍,還有犀角軍的旗幟!”
“什麼?!”
這次不僅是劉異和梅闖,就連徐銳也豁然起身,震驚不已。
武陵王帳下有三大親軍,黑旗軍乃是王牌中的王牌,戰力最強,但總數最少,隻有一萬人馬,清一色的騎兵;
犀角軍人數最多,全軍七萬餘人,騎步混編,最擅苦戰、夜戰,曾多次擊破北朝主力;
最後一支寂滅軍則專司攻城和守城,人數三到五萬,全是步兵,作戰時會使用名目繁多的器械,是陣地戰的最強軍團,到目前為止,這支軍隊的輝煌戰績僅次於黑旗,聽說武陵王曾自負地說過,若想攻破寂滅軍把守的城池,除非攻城的也是寂滅軍。
這三支親軍各有特點,又相互取長補短,戰力當世無雙。
眼下為了追擊北武衛,武陵王竟然出動了三支親軍中的兩支,足可見他對此戰的重視,也令劉異三人更加頭疼。
“來不及了,區區三十裏路,黑旗軍最多半日便可殺至,必須改變路線。”
徐銳拿起硬筆,在那條蜿蜒的行軍路線上添了一筆,直接將這條線接到了嶺東。
“全軍立刻開拔,從嶺東城北直接進山,然後再多繞半日,走到規劃好的路線上去,隻有這樣了。”
劉異眉頭一皺:“走這條路來得及嗎?”
徐銳搖了搖頭:“不知道,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對了,借我三百士卒,我要提前布置一下。”
劉異朝梅闖使了個顏色,梅闖立刻道:“我親自帶人陪你去。”
徐銳點頭:“也好,那便請將軍立刻整軍,爭取盡早出發,我這裏最多需要一個時辰,最晚一個時辰之後大軍必須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