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如龍過來扶他,他卻擺了擺手:“我沒事……”
說著,他又歎惜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便隻能用本官昨日所說的那個計策了……”
蔣如龍臉色一變,想要勸說兩句,卻被侯榮製止。
“蔣千戶,我知道你認為本官的計策太過行險,可嶺東決不能投降。
一來現在魏軍未到,流民卻已經先來,你我就算想要開城投降也做不到。二來我朝曆來痛恨叛國,一旦投降,即使魏軍不殺我們,王爺的暗棋又怎會容你我逍遙?”
蔣如龍臉色數變,最後歎了口氣,算是默認。
侯榮繼續說道:“一會兒你把吵著要出城的那些商賈聚集起來,打開東門,由守備開道,驅除流民,放他們出城,別讓他們影響咱們的計策。
等商賈們走得差不多,咱們便開始依計行事,記住,人多了必然走漏風聲,隻要帶幾個忠心的心腹便可。
嶺東官吏能否逃過一劫,就看這招險棋了。”
蔣如龍一愣:“大人,城外的流民都餓急了眼,那些商賈帶著貨物出城,隻要守備一旦回城,他們輕則被搶光財務,重則性命不保啊。”
侯榮冷哼一聲:“是他們自己吵著要出城,本官還管他們死活?這幫見利忘義的東西死了更好,免得見了心煩。”
“不是啊大人,其他人倒還罷了,但若崔家商隊也落個這般下場,那我朝雖大,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麼??”
侯榮擠出一抹笑容,拍了拍蔣如龍的肩膀道:“不用擔心,你在東城開門的時候定會吸引流民過去,那時我便打開西城一角,放崔家商隊從西城出去,據說他們的夥計都是沙場上下來的老兵,又有崔管事這個伶俐人,應該能對付得了。”
聽得此話,蔣如龍這才放心下來,倒不是他鹹吃蘿卜淡操心,而是候縣令的那招險棋裏還需要崔家為他們提供一個證明,決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在流民之中。
一切交代完畢,侯榮還不放心,捉住蔣如龍的手腕,鄭重囑咐道:“蔣大人,你我的生死,還有嶺東的命運都在此計之上,千萬不能出半點紕漏。”
蔣如龍心中一沉,默默點頭。
午時,嶺東城東門大開,流民們以為大老爺發了善心讓他們進城避禍,頓時歡欣鼓舞,散居在附近的人潮立刻向東門聚集而來。
然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大批兵丁手持利刃,殺氣騰騰地從城裏殺了出來,一路拳打腳踢,清出一片空地。
緊接著叫囂著出城避禍的商賈們終於如願以償,趕著大車,帶著貨物,扶老攜幼,從東門走了出來。
走南闖北的商賈哪一個不是眼力出眾之輩,一見眼前這陣勢,立刻意識到不妙,想要返回城中,但兵丁們豈肯讓他們出爾反爾?
對付流民的鋼刀立刻對準了商賈,無奈之下,商賈們隻得一邊痛罵侯榮和蔣如龍,一邊咬牙出城。
城外的流民早已餓得眼冒綠光,又經曆了一場空歡喜,正是惡向膽邊生的時候,眼見這些穿金戴銀的商賈趕著大車,就仿佛餓狼遇見了牛羊,頓時一擁而上,哄搶起來,場麵變得十分混亂。
而那些本該維持秩序的官兵們卻對此視而不見,反而借著混亂的空檔退回城中,沒有讓一個流民混進城來。
同一時間,崔家的十五輛大車從西門悄悄出城,如此顯眼的華麗車馬卻沒人主意,更沒人注意到這行人馬比來時少了幾個。
一行三十餘人向西走了五六裏路,來到一處山口,梅闖站在車頭吹了一聲呼哨,山口裏立刻奔出一百餘騎,竟都是全副武裝的前鋒營士卒。
一見梅闖幾人,士卒們立刻翻身下馬,幫他們把大車趕到山口裏掩藏起來。
為首的士卒走到梅闖身邊,抱拳道:“啟稟將軍,今早剛剛收到軍令,劉老將軍正帶著我前鋒營的主力日夜兼程,急行而來,大帥的大軍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