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四渡溢水(2 / 2)

不遠處,王滿看著二人有說有笑,臉色冷得像冰。

宏威十五年,十月初八黃昏,五萬北武衛點起火把開始過橋,凡是無法帶走的物資一律推入溢水河中,隨浮沉的河水奔向大海。

十月初九黎明,鍾慶淵帥大軍奔襲而來,提早半個時辰趕到天羅鎮,全軍弓上弦、刀出鞘,殺氣騰騰地殺將過來,可偌大的天羅鎮卻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一地狼藉和江中的點點殘骸。

原本該在此地決一死戰的北武衛五萬大軍竟然如同人間蒸發,不翼而飛!

南朝將領們從未見過此等怪事,不禁麵麵相覷,聯想起哭墳穀的陰兵過境,北武衛能通鬼神的傳說再度慢慢傳揚開來。

鍾慶淵立刻下令大軍就地散開,拉網式搜索北武衛的下落,大有掘地三尺也要將其找出的氣勢,但一萬多人找了幾個時辰,卻一無所獲,所有努力均告失敗,北武衛仍舊不知所蹤。

直到大半天之後,鍾慶淵終於接到了對岸的飛鴿傳書。

東岸的南朝大軍正在全力圍殲長亭候部,戰至關鍵處突然發現了北武衛的蹤影,以為是北朝的增援部隊,嚇出主帥一身冷汗,立刻調集重兵準備決戰。

哪知北武衛隻是繞了個圈便大搖大擺地向南開去,仔細分析之下,他們這才斷定是西岸的魏軍逃出了包圍,立刻傳書給鍾慶淵,斥責他貽誤戰機。

鍾慶淵拿著飛鴿傳書,嘴唇烏青,雙手顫抖,殺氣遠散數米,一眾親兵皆不敢靠近。

這一日,一向冷靜的鍾慶淵竟然憤而下馬,一拳擊斷了大腿粗細的老樹,五指鮮血淋漓尤覺不夠,又提起長刀,將拴在樹下的高頭大馬斬成兩段,看得人通體生寒。

發泄過後,鍾慶淵重新冷靜下來,立刻率軍趕到最近的渡口,渡過溢水,向北武衛追擊而去。

然而,當他們在溢水東岸搜尋北武衛時,又驚得暗棋來報,五萬北武衛大軍再度強渡溢水,回到了西岸,而且已有兩日之久。

鍾慶淵大為憤怒,卻怎麼也想不通北武衛究竟是如何渡河,隻得再次回到西岸繼續追擊。

貓捉老鼠的遊戲還在繼續,北武衛似乎打定主意利用這條溢水和他周旋,南朝大軍剛剛渡河半天,北武衛重回東岸的消息便再度傳來。

這一次鍾慶淵學聰明了,沒有急著渡河,而是順著西岸追擊,誰知北武衛轉向東南一路狂奔,跑出了一百餘裏。

無奈之下,鍾慶淵隻得再度過河,不出所料,獲得了戰略主動權的北武衛再度折返,又一次回到東岸,跳出了包圍。

至此,兩軍一追一逃早已遠離涇陽,深入南朝腹地,北武衛一路燒殺搶掠,因糧於敵,附近各省警迅四起,雞飛狗跳。

鍾慶淵漸漸脫離武陵王主力成了一支孤軍,能夠控製的範圍越來越小,而北武衛四渡溢水,把鍾慶淵耍得團團亂轉,不知不覺兩軍竟拉開了七八日的距離,北武衛已經實際上脫離了追兵的控製。

鍾慶淵一向心高氣傲,這次不僅被人當猴耍,而且武陵王帶走了絕大部分主力,南朝腹地兵力空虛。

魏國大軍突然出現,驚得各城官員風聲鶴唳,京中權貴一日三恐,每天彈劾他作戰不利的奏折堆在一起,竟有兩三米高。

皇帝不敢斥責武陵王,卻一連下了三道聖旨把鍾慶淵罵了個狗血淋頭,限他五日之內必須將北武衛趕回北方。

如此多管齊下,鍾慶淵就是再冷靜也難免心浮氣躁,著急上火。已經上頭的他再難想出好辦法,隻得咬緊牙關,跟在北武衛屁股後麵繼續吃灰。

而就在鍾慶淵焦頭爛額之際,北武衛卻在南朝京畿重地數百裏外瀟瀟灑灑地兜了一圈,然後突然結束了這場莫名其妙的武裝遊行,又一次渡過溢水,急速轉向東北。

鍾慶淵已經被這一係列風騷走位弄得暈頭轉向,得知北武衛自動北返,竟然下意識鬆了口氣,完全沒有意識到敵人已經達成了迷惑自己的戰略目的,開始圖窮匕現,顯露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