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沒有解釋,轉而對楊渭元說:“大帥,派出去的那些斥候沒問題吧?”
楊渭元道:“本帥已經做了甄別,至少領軍的三位將軍都不可能是暗棋的人。”
蘇長舒一口氣,道:“那好,可以讓大軍安營紮寨了。”
楊渭元一愣:“大軍偏離路線,距離預定位置還有三十多裏,而且此地乃是峽穀,哪有可以安營紮寨的地方?”
蘇笑道:“偏得好,偏得好啊,要是不偏,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我倒覺得時運開始站在我們這一邊了!至於紮營的地方總是有的,比如峽穀裏不就有一塊平整之地,足夠大軍紮營?”
楊渭元臉皮一抽:“我不知道你打什麼機鋒,但大軍若在峽穀中紮營,敵人隻要封住兩頭,然後爬上山去,從我軍頭頂放箭滾石,不出一個時辰我軍就會陣腳大亂,不攻自破!”
“大帥莫急……”
蘇擺了擺手,麵露冷笑,切齒道:“我就是要黑旗軍上山,隻要他們上了山,再想下來可就難了!”
楊渭元眉頭一皺,曹公公卻聽出了話裏的徹骨殺意,不禁打了個寒顫。
幾十裏外,十幾具黑旗軍的屍體被堆在一輛板車上,按照一路留下的記號,向大軍駛去。
黑旗軍果然如蘇所料,在發現大軍向南轉向的痕跡之後以為是疑兵之計,沒有全軍改道,而是派了小股斥候前來探路。
不過這些探路的斥候都被守株待兔的北武衛三千騎兵盡數消滅,然後將屍體用板車運回大軍之中。
原本北武衛是沒有這麼多騎兵的,但在蘇的建議之下,楊渭元將所有斥候、輕騎兵和唯一一支近千人的成建製騎兵部隊完全整合,由幾乎沒有暗棋嫌疑的左營參將洪啟統領,隨在大軍身後三十裏,專門負責掃尾工作。
“將軍,這是最後一批黑旗斥候了,奶奶的,殺了咱們三十多個兄弟,要不是被團團圍住,說不定還真讓他們跑了。哦,現在咱們怎麼辦?”
生著一臉大胡子的副將張北江向洪啟抱拳到。
洪啟從胸甲的內襯裏掏出一疊錦囊,那是臨行前大帥楊渭元親手交給他的,讓他完成一項任務便打開下一個,然後依計行事。
錦囊裏當然是蘇的秘密計劃,為了避免被暗棋提前獲悉才不得不采用這種有趣的方式,雖然洪啟應該不是暗棋之人,但誰也不能保證這三千騎兵全都沒有異心。
分段式的命令能夠最大程度杜絕泄密的情況,保證每一次小行動的突然性,即使中途某一個小任務泄密,也不會令整個大任務失敗,蘇把這種方式叫做“模塊化”。
洪啟按照順序打開一個新錦囊,裏麵的紙條上隻有一行小字“北上三十裏休整。”
副將張北江也看到了紙條,驚道:“咱們不與大軍彙合了?現在大家身上隻有三天的口糧,要是與敵軍遭遇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洪啟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哪那麼多廢話,你說的這些大帥能想不到?快去傳令,全軍北上三十裏,今晚咱們在那過夜!”
與此同時,從沂水城出發的三千黑旗軍一路疾馳,終於趕到沂水城東六十裏,可那裏別說五萬北武衛大軍,就是五百隻兔子都沒有。
鍾慶淵直到此時才完全確定自己已經中了魏軍的調虎離山之計,擺在他麵前有兩種可能,要麼魏軍回師攻打沂水,要麼就是從其他方向撤軍,無論哪一種可能對他來說都十分致命。
畢竟是武陵王口中的南朝第一少年勇將,麵對暗棋情報出錯,無數頭緒真假難辨的複雜形勢,鍾慶淵展現出了極強的軍事才能。
經過簡單分析,他判斷沂水城中還有三千守軍,而黑旗軍機動性極強,六十裏太短,魏軍絕不敢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強攻沂水。
再聽說向南探查的斥候全都有去無回之後,他立刻斷定魏軍主力應該正向南逃竄,於是便帶著大軍馬不停蹄地往南撲來。
從東到南,黑旗軍饒了一個大圈,多行將近百裏,魏軍隨時可能利用這段時間跳出包圍。
鍾慶淵心急如焚,與時間賽跑,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追上並纏住魏軍至少六日,拚了命也不能讓這五萬隻煮熟的鴨子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