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沒有理由不比任何一個魔族更值得信任,但瑞瓦克還是威脅他說,不能讓娜挲受到半點委屈。否則的話——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他瑞瓦克心知肚明,一個血統不純的魔族,能夠站到如此高度,必定有不尋常的地方。然而,瑞瓦克自忖對娜挲有愧,沒有揭穿院長與人族勾結這個驚天的秘密。
瑞瓦克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七年,對他而言不過是眨眼一樣,但當他再次探訪的時候,所見到的,令他幾乎再次發瘋。
一個女嬰,被這個男人抱著,他身側,是臉上洋溢著幸福之色的娜挲。
瑞瓦克在意的不是這些。隻要這個男人沒有做出什麼損害魔族利益的事情,他可以一直裝作不知。哪怕娜挲的滿足,是來自於他的欺騙。
瑞瓦克可是再三對他叮囑過。
來自地底世界的羅穆爾族,絕不應該與大陸上的任何智慧種族結合。當娜挲生下加爾時,便付出了法力盡失的代價,此生再不能夠恢複。
她就要凋謝了。事情已經發生,理由與起因,已經沒有追究的意義。
決鬥吧——瑞瓦克對他說。
然而他對瑞瓦克的為人亦是不齒,他接受了決鬥,卻為了保全自己,想盡了一切辦法。本來,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勝算的,萬沒想到,決鬥前夕,瑞瓦克將黑暗徽章傳承給了加爾。
盡管用了很多陰險的招數,重傷垂危的瑞瓦克,仍在最後關頭反手一戈,最終,兩人同歸於盡。
悲慟過度的娜挲亦在當晚逝世。
是否所有人都成為了失敗者。無法可想。
瑞瓦克對娜挲的愛,是任性的狂野,是無法表達的苦澀,像日月光芒那般真摯,卻又如此殘破不堪。
娜挲最初懷揣著滿滿的對這個世界的善意,笑對每個與她相遇的人們,在最後是否仍然相信這個世界有美好事物。
也許,破滅了吧。
“對這個世界而言,我們都太過弱小。我此生最幸運的,便是足夠早的遇見了你。也許我們繼承著母親的遺誌,始終不放棄尋找美好的眼睛。你或者我,想要通過各種手段變得強大,都沒有錯。所以,師傅也沒有錯。這就是每個人都不同的道。每一個用力生存的人,都值得被敬畏!而我,如今隻想讓你不再受到傷害,我的力量很小,但我從不懷疑,我將會做到。”
“加爾哥哥……”身後傳來兩聲溫柔的呼喚。
精靈族的兩姐妹,離開後顛沛在魔族各地,後來還失散了,一個迷失在森林,一個昏倒在荒野。所幸,她們被加爾找到了。
“對不起,我回來的有點晚,讓你們受苦了。”
“沒有的,主要是……加爾哥哥沒事就好。”梔子說著,燕子則在一旁附和。
“……誒,哥哥,你說,那個男孩,他後來怎麼樣了?”
“噢,他呀……”晚霞的餘暉,遙遙著亮兩兄妹挽著肩膀相依偎的背影。
小男孩學什麼都很快,包括加爾心血來潮教他的魔族語。大概是神物的幫助,小男孩甚至學會了神語。加爾問他,知不知道那塊石頭的來曆。小男孩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於是,加爾說,這是曆史上很偉大的一個男人的遺物,他的遺物幫助了你,你應該繼承他的遺願,拯救這個世界。
小男孩思索了一會,然後信誓旦旦地說了聲,好!
可是,拯救世界很累的,也許還很艱難。你真的願意為這片大陸帶來和平嗎?
小男孩用力點了點頭。
那麼,謝謝你。以後,請加油吧。
“什麼?聲音大點嘛。”
夕陽的餘暉下,回響著加爾嘹亮的呐喊:“我很欣賞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