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罪人(1 / 1)

饒是她自三月前受傷醒來後記憶全無,居於深宮不知世間事,但也有幾次無意中從丫鬟口中聽得他的些微事跡。

在這大小國林立的亂世,其中有三國最為強大,北孟東楚西南燕,指的便是居於北方的孟國,與孟國國土相領的處於西南方的燕國,及與此兩國之間隔著幾個小國獨自坐大位於東方的楚國。

三大國之間看似相安無事,實而關係甚為微妙。

楚國向來行中庸之道,恪守敵不犯我,我便不與之為敵的原則,國富民強,人民安居樂業,在這亂世中偏安一隅。

燕國則是現如今這陸州之上國土麵積最廣的國家,但因例代皇帝好大喜功勤於領土擴張卻不妥善管理,故到了現任君主軒轅傲繼位,燕國早已是千瘡百孔不堪重負,尤如生了重病的老漢還得挑著百斤重擔苟言殘喘的前行,無奈之下軒轅傲隻得自繼位開始便著手治理,然燕國積垢多年,又豈是一朝一夕便能治好。雖曆經五年取得了極大的成效,但放在土地廣袤的燕國來說卻有些微不足道。

而此時兩大國平靜卻是居於北方孟國最為活躍的時候,傳聞孟國國君孟東漓十歲便隨將領上戰場學習如何調兵遣將,十二歲獨自率領大軍吞並邊境作亂小國,十五歲清除所有異已並將當時的太子拉下馬得太子之位,十八歲時孟國國君突然暴斃孟東漓繼位,改年號為景仁。

但令人不解的是,孟東漓自十歲開始,體內的嗜血暴力因子便展露無遺,之後數年基本是在戰場上的血堆死屍裏踏過的,被稱為用兵的詭才,震攝孟國朝野上下及周邊各國,但令世人不解的是,他在吞掉與燕國接壤的幾個小國之後,眾軍事人員均以為他會向燕國開戰時,他卻開始“休身養性”未有進一步舉動。

期間時隔三年,就在所有人均認為近幾年燕孟兩國會和平相處時,他卻在一個月內率領十萬鐵騎直攻到燕國皇城腳下,若說其是養精蓄銳欲一舉拿下燕國,卻又因她柳傾城區區一介女子而退兵,若說是因她的美貌,可剛剛他那狠辣的一鞭已無情的將她容顏摧毀,更何況縱然英雄難過美人關,但對一個雄心在於天下的君王來說,什麼又能比天下能更具有吸引力!

柳傾城周身已冰涼的如同死屍,刺痛的心被腦中理清的思路壓的透不過氣,縱然她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原由,但能肯定的是——她輪為了政治的犧牲品,無論她是否是大燕的罪人,但在這時局中,她便注定了是大燕的——罪人!

這是何其可笑,又是何其諷刺!

唇角泛起苦澀的笑意,翦水雙眸中的悲涼被她隱於深處,耳邊傳來極具戲謔冰涼笑聲“怎麼?他沒告訴你?”冰涼的笑聲似在他喉間轉了兩轉,又道“如此看來,倒是朕高估了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原本朕聽聞他對你的恩寵,雖知最後他必定會交出你,但想著再怎麼著他也會先意思意思的和朕打上兩場仗,做做表麵功夫,倒沒想到他竟不動一兵一卒便把你給交了出來,著實讓朕有些失望。”

孟東漓的話間句句歎息且帶著罕見的誠懇,可不知他是有意還是有心,這些話卻句句刺痛在她早已痛的麻木的心頭,字字提醒著她,她是多麼的輕如塵埃,而那語間強調的恩寵更不過是騙了天下人的笑話。

似是她這張被毀掉的臉看著頗讓他身心舒暢,孟東漓仔細欣賞了片刻,這才歎息道“罷了,既然朕答應了他隻要交出你便退兵,又豈能出爾反爾。”

“退兵。”一聲令下,三軍肅整,兵器馬蹄聲響徹半個皇城。

囚車跟在軍隊後向皇城外駛去,道路兩旁圍滿了從驚嚇中恢複神誌的群眾,最初還規規矩矩的站在遠處觀望著,然囚車經過時,人群中不知誰大喊了聲“那是我大燕的罪人,就是她迷惑了皇上,打死她。”

此言一出,群眾嘩然,不論說的真假,紛紛怒火高漲,抄起手中的東西便向囚車中的人砸了過去,以表他們的愛國情懷,更有甚者想衝上前去直接取其性命,一時間囚車及其周圍的士兵深陷憤怒的群眾包圍中,不明物體接二連三臨空砸來,連帶著士兵也跟著遭秧,場麵瞬間失控。

幾經波折,被激怒的眾士兵總算護著囚車滿身狼狽的突破了包圍圈,而柳傾城此時已非狼狽可形容,淒慘程度已不亞於在垃圾堆中餓了幾天沒飯吃的叫化子,周身及囚車上全被穢物問侯,無一處遺漏。

囚車及軍隊漸行漸遠,酒樓臨窗的位置邊黑紗掩蓋下的陰狠毒辣笑容緩緩收起,抬了抬手對身邊的侍從道“都表現的不錯,給他們雙倍銀子,散了吧。”

“是。”侍從領命而去。

愜意的把玩著手中斟滿美酒的酒杯,窗邊的人心情頗好的將其一飲而盡。柳傾城,無論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我都會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