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伊,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看吳迪完全是一時胡塗,他對那個女人有什麼道義上的責任。”方伯謙不以為然。
楊伊並不理會方伯謙,而是靜靜等待著吳迪的回答。
“爸說的對,對景倩母子我沒有什麼必須承擔的責任。爸,媽,我隻是單純的希望和他們生話在一起。”吳迪略加思索後回答道。
楊伊無話可說,其實她已經在學校的年輕女老師中,為吳迪物色合適的對象,但看來她遲了一步。
方伯謙也有些失望,他覺得以吳迪的條件,怎麼也不至於娶個結過一次婚的女人。但這就是吳迪的決定,他雖尊他們為父母,卻畢竟隔著一層,很多事、很多話,以他們的素質是作不出說不出的,一時三人都限入了沉默。
楊伊想的要多一些,她不相信吳迪是因愛而接納景倩母子。一年多的相處,她知道她這個兒子背負了太多完全可以逃避的責任,而為了完成對義兄的承諾,吳迪完全有可能犧牲婚姻,來照顧景倩母子的後半生。
想到這,楊伊對吳迪心生憐惜,這孩子也太傻了,晶兒怎麼就沒有這樣的福氣呢,她的眼圈不由得紅了,成全他吧。
楊伊將對女兒的思念壓抑住,表態道:“吳迪,既然你來征求我們的意見,說明你已考慮成熟了,我和你爸尊重你的選擇。”
方伯謙還想再說什麼,楊伊忙使眼色阻止了他。
吳迪如釋重負,“爸,媽,謝謝您二老的理解,明天方晶的祭日我會帶景倩一起去祭拜的,也讓她與二老見見麵。”
見楊伊已經接受,方伯謙隻能保留自己的意見,他雖是個書呆子,也明白,在這種關係下,與其反對鬧別扭,還不如妥協皆大歡喜,就笑著說:“行,讓你媽幫你把把關,你媽把清兒已訓練的離淑女之差一步之遙,她還是頗有眼光的。”
楊伊也被他的話逗樂了,氣氛也比先前活躍不少。
吳迪趁機發出邀請,“我和景倩的婚禮不準備大張旗鼓,想趁春節回鄉探親時在七橋鎮舉行。孫清在祭奠完方晶之後也要回老家過年,家裏隻剩下您二老我也不放心,不如隨我一同回七橋鎮吧。”
“哥哥,我也要去參加你的婚禮!”孫清顧不上再躲藏,從樓上衝了下來。
“你這丫頭,你爹娘可在家等著你回去過年呢。”楊伊嗔道。
吳迪也笑著說:“一年多沒回去了,你不想他們嗎?”
孫清一手摟住楊伊、一手摟著方伯謙的脖子耍賴撤嬌,“我可以參加完哥哥的婚禮再回去的,是吧,爸爸。”
看來她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家庭,給喪女的方氏夫婦的心靈帶來莫大的慰藉。
“完全沒問題,就這麼定了,那咱們就一起去,也讓清兒散散心長長見識。”方伯謙終於做了回主。
第二天,太陽剛出來,一列八輛車隊就集結在了方家的小樓前,外表冷豔高貴的景倩,內心卻全是忐忑不安,她身著黑色緊身羽絨大衣,頭部圍著黑紗巾,隻露出一雙大眼。
當吳迪把她介紹給方伯謙夫婦和孫清時,她手心裏全是汗水,緊張的渾身輕顫,多虧有吳迪扶著她,否則她自覺會暈倒在地。
她也不知為何會如此緊張,是為了搶走方晶的丈夫而愧疚嗎,是為了占據了方晶的位置而不安嗎,是為了即將來臨的幸福生活而惶恐嗎。
方氏夫婦對景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隻是禮節性的互致問候,他們已經接受了吳迪要娶這個女人的現實。這個女人雖年近三十,而且有了孩子,但仍是那種渾然不知世事的樣子,今後如何相處,他們已有了些許的擔心。
與大人們相比,不凡和孫清沒一會就打的火熱,很快就熟悉起來,兩人擠在一輛車上對著一塊平板電腦,時而驚呼,時而尖叫,時而爭搶,時而合作,也隻有他們的世界最純淨。
天都市植物墓園內,除了四季長青的鬆柏、冬青外,其他植物一片凋零,唯獨方晶墓的四周,擺滿了盛開的紅玫瑰,墓碑是一本翻開的大理石書,書上的字經過一年的風吹日曬雨淋,本已褪色,吳迪進行了重新上色,他深知他的愛妻生前喜歡整潔,所以他要讓她的墓園也整潔如新。
楊伊自女兒死後,一次也沒來過墓地,與其說她堅強,不如說她在逃避,踏著通往墓地的甬道,女兒的墓近在眼前,楊伊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熱淚順腮而下,她甩開了孫清的攙扶,突然向前撲去,心中默念:晶兒,媽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