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的目光都聚攏到他身上,欲聽端詳,他才又緩緩開口:“說是警察看到一個醉漢繞著一個大木桶不停地轉圈,就走了過去。警察問:你怎麼了?需要幫忙嗎?醉漢說:沒事,我隻是回家,這木頭柵欄的盡頭就是我家。”
幾個人聽完也不論是否好笑,都哈哈大笑起來,柳一強甚至鼓著掌,隻有吳迪沉靜地冷眼旁觀。
馮寅水收住了笑意,意有所指地說:“咱們喝完這酒,可別向那個醉鬼一樣,原地打圈回不了家才是。”
吳迪聽著他的這句話,心中想:馮議長心思縝密,每句話都直刺人心,還真是不簡單,難怪他能爬到如此高位。
楚京生對馮寅水言語上的挑恤一忍再忍,並不接戰,讓馮寅水的每一次出拳,仿佛都擊在了棉絮上,也讓吳迪心生佩服,不是因為他多有涵養,而是以他的的身份地位還能這樣忍辱負重的那份深沉的城府。
楚京生仍舊避重就輕地說:“議長當年的酒量在天都政界可是數一數二的,今天這點小酒,對您來說,小菜一碟,來,咱再走一個。”
眾人又一飲而盡,馮寅水放下酒杯,心中思忖,看來楚京生早作好了準備,他今天是不會接招的,更不會被他的言語所激怒。
明天,楚京生主動與馮寅水和解的小道消息就會滿天飛,如果他再與他為敵,就不再占理,會失去部分政界同仁的同情、支持。就成了他以權欺人,而非楚京生翅膀硬了,要背叛相當於師長的他。
既然如此,那自己隻能將一切挑明了,擺在桌麵上說了。
“京生,你我相交多年,我也不繞彎子了。你已經見過了市長,實話實說,準備如何處理這次明顯針對淩雲集團的動亂。”
楚京生的表情錯愕,“動亂?議長,這話從何說起,哪來的動亂,隻是一些安全事故集中暴發而已,我們會吸取教訓的。”
他又笑著說:“我還沒感謝您呢,要不是你推薦吳董幫忙,我在這次事故中的損失會更大。”
楚京生仍想極力回避這個話題,他又一次端起了酒杯,“來,所有的感謝都用這杯酒來表達了。”
說完,他自顧自地一飲而盡,柳一強也慌忙舉杯相陪。吳迪與黃力不由地對望了一眼,雖然楚京生極力克製,但他倆還是從他的話裏聽出了恨意。
馮寅水心中冷笑:不愧是個有名的滑頭,居然把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功夫玩的爐火純清,好,看你能裝到幾時。
他玩味地看著楚京生說:“你和你的淩雲集團可以說是我看著發展起來的,關鍵時候我當然會站出來的,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為我辦一件事吧。”
楚京生一下警覺了起來,辦一件事?以馮寅水的權勢,他讓自己辦的絕不會是小事,此時提出來,也決不會是對自己有益的事,一時之間楚京生竟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你有難處?”馮寅水皺眉問。
楚京生不能再沉默了,“這個……,議長,請講。”
馮寅水對吳迪說:“吳迪!先敬京生一杯酒再說。”
吳迪不知他是何意圖,外人麵前又無法駁他麵子,便遲疑著站起,端起酒杯對楚京生說:“楚老板,我敬你一杯,先幹為敬。”
楚京生被逼無奈,也隻能喝了一杯。
馮寅水看著兩人喝完,正色說到:“京生,你把持天都建築業幾十年了,資金雄厚,經驗豐富,技術領先。”
他瞟了眼楚京生又說:“我呢,想讓你幫幫吳迪,因為我已決定全力支持他取得九王莊改造項目,可他在建築方麵完全是個新手,要使他十拿九穩地拿到項目,看來也隻有你能幫到他了,當然,也算是幫了我了。”
楚京生愣了,九王莊改造項目對他意味著什麼,那是一種標誌,如果拿不到這個項目,無疑是在對外宣布,淩雲集團失勢了,已從天都第一勢力的位子上跌落了下來。
馮寅水這個老狐狸,他顯然掌握住了自己的七寸,他正捏著自己的命門。
該怎麼辦,答應幫忙,就表示他退出參與九王莊的改造項目,而拒絕呢,那就是宣布與馮寅水公然為敵,近日一切的和解努力算是白做了,對自己已有成見的劉市長該如何看待這件事,憑自己的能量還能否爭取到九王莊項目,一切都是未知數。
馮寅水見好就收,既然該說的都說了,該挑明的也挑明了,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吃這氣氛尷尬的飯局了。
他扯開了胸前的餐巾,站起了身,對呆坐的楚京生說:“我吃好也喝好了,京生,再次感謝你的款待。幫忙的事不用急,你好好考慮後再給我答複吧,咱們走。”
楚京生沒有起身相送,都被逼到牆角了,這戲還演他媽什麼勁。他抓起麵前昂貴的黃釉餐盤,朝台麵上幾乎未動的菜肴砸去,立時碎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