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天,母親死在了產床上;五歲時,大哥身亡;六歲時,二哥身亡;七歲時,三哥身亡。
我的父親是一位老實巴交的農民,種了半輩子地的他,似乎未卜先知,後悔生下了我,所以我的名字叫做陳四悔。
印象中,父親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但八歲生日,他卻無端吊死在了我的床頭。
九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村民們像瘋了似的,你打手電、我拿繩子,一股腦全都衝進了我的家中,喊著我是“棺材釘”,把熟睡中的我像捆豬似的捆好,扔在車上,不遠千裏把我送到了翠微山下的道觀門口。
第二天我的師父誨清真人發現了我,從那以後我在道觀生活至今,轉眼已過九年,18歲的我,卻要被師父趕下山。
師父這人一向不靠譜,完美了沿襲了我們道觀做為嶗山派分支的風格。我想學捉妖的時候,他教會了如何在遊戲裏打怪;我想學除魔的時候,他拿茅山派上一代掌教玄明真人在山東被僵屍吃了的故事嚇唬我。
所以,他讓我下山的時候,我不以為然。但沒想到,他連夜又讓人像捆豬一樣把我捆好扔出了道觀,告訴我,他昨夜夜觀星象,發現繁星群落,世上必將妖魔橫行,有我的一段善緣在世,我得去了結了。
我當時想說他看見的其實是流星雨,沒必要驚慌,可他已拂手而去。無奈之下,我懷揣著僅有的2000元錢,買了回家的車票,一切從那裏開始,但願還能在那裏結束吧。雖然我的夢想是當上嶗山掌教。
到了村子,我並沒有著急進村,而是在鎮上買了些香燭、紙錢去拜祭了我的親人們,如果這個村子還有什麼鎮得我留戀,隻有那五座孤墳。
從山上下來,我也不用像小時候那樣偷偷摸摸的在街上走,以防備別的小孩子出來罵我、打我;因為九年的時間早已讓我容顏有變,他們認不出我,隻是拿著冷漠的目光看著我這個奇怪的陌生人。
我想看看這個村子的情況,可能也是看最後一眼便走。我隨便找了家飯店,點了幾樣小菜,邊吃邊觀察著進出的人群。那些人卻還沒變,當晚他們闖進我的家中,他們的相貌我永世難忘。
不過唯一讓我煩心的事,我後桌坐著的不知道是什麼人,吃飯吧唧嘴,一口飯下去帶著一連串的回響,聽得人心裏煩躁,於是我忍不住了回頭勸道:“哥們兒,吃飯小點聲……”
那人是個大胖子,戴著金邊蛤蟆墨鏡,抬頭看了看我迅速又把頭埋進飯堆裏,動靜絲毫沒小。但他吃了幾口,忽然又抬頭,把墨鏡推到額頭上,狐疑的盯著我。
我被他看得發毛,正要問他瞅啥,他卻把粘著飯粒的臉湊上來,不自信的問道:“四……四悔?”
我一聽這聲怎麼這麼熟悉呢,仔細一想,操,這他娘的不是我唯一的童年好友李九斤嗎?真是天涯路遠難相見,相逢何需一線牽?
我立即高興的點點頭,激動的小聲叫道:“是我,是我!九斤你他娘的可想死我了。”
那胖子立即把飯菜端到我桌上問東問西,我自然如實講了,不過關於我被人捆著送走這事沒有細說,畢竟當初他父母還衝得很靠前。
再一問他才知道,這小子剛剛盤了間快遞店,今天第一天開業,中午特意來吃頓好的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