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附篇王陽明心學年譜(4)(1 / 3)

王陽明說:“這是被私欲遮蔽了,已不是知與行的原意。天下就沒有知而不行的事。知而不行,就是沒有真知。聖賢教與知和行,正是要恢複原本的知與行,並非隨便地告訴怎樣去知與行便撂挑子了。所以,《大學》用‘如好好色’‘如惡惡臭’來告訴人們,什麼是真正的知與行。見好色是知,喜好色是行。見到好色時就馬上喜好它了,不是在見了好色之後又立一個心去喜好。聞到惡臭是知,討厭惡臭是行。聞到惡臭時就開始討厭了,不是在聞到惡臭之後又立一個心去討厭。一個人如果感冒鼻塞,就是看到惡臭在跟前,鼻子沒有聞到,也不會太討厭,隻是因他不曾知臭。又如,我們講某人知孝曉悌,肯定是他已經有孝悌的行為,才能稱他知孝曉悌。不是他隻知說些孝悌之類的話,就認為他是知孝曉悌了。再如知痛,必須是他自己痛了,才知痛。知寒,必須是自己覺得寒冷。知饑,必須是自己肚子饑餓了。你看,知與行怎能分開?這就是知與行的原意,是未被人的私欲所迷惑的。聖賢教人,一定是這樣才可以稱作知。不然,隻是未曾知曉。這是多麼緊切實際的工夫啊!當今世人非要把知行說成是兩回事,是何居心?我要把知行說成是一回事,是何居心?倘若不懂得我立言的主旨,隻顧說一回事兩回事,又管什麼用呢?”

1510年:從廬陵知縣升至南京司法部(刑部)任職,講“靜坐”

本年,王陽明的發配生涯結束,被提為江西吉安廬陵縣縣長。半年後,劉瑾被誅殺,王陽明被派到南京司法部工作。就是在南京,王陽明和他的弟子們說,想要沉下心來修行,必須靜坐。本年十二月,提倡要去事上磨煉,而去事上磨煉,歸根結底,就是要在心上磨煉。他說,聖人的心如明鏡,不必擦拭就能照射萬物。而凡人的心如沾滿塵埃的鏡子,必須努力擦拭,才能光複它的本來麵目,照射萬物。

1512年:朱陸異同

朱是朱熹,陸是陸九淵。二人都是南宋時期鼎鼎有名的大儒。

朱熹主張“道問學”,陸九淵主張“尊德性”。朱熹主張“敬”,陸九淵主張“靜”。歸根結底,朱熹主張後天塑造,陸九淵主張先天發揮。再確切地說,朱熹主張要去萬事萬物中尋找真理,而陸九淵則主張理就在我們心中(我心即宇宙)。

兩人在世的時候,從來沒有打過嘴架,倒是二人的弟子從宋朝一直爭吵到了明朝。

王陽明手下有兩個弟子,分別是二人的忠實粉絲。徐成之是朱熹的門下走狗,王輿庵則把陸九淵當成超級偶像。徐成之認為朱熹的學說是世界上最好的,而王輿庵則認為陸九淵的學說是宇宙中最好的。二人爭執不下,所以就來請教王陽明。

王陽明得知了二人的爭執經過後,就給徐成之回了封信。信中說:

……是朱非陸,天下之論定久矣,久則難變也。雖微吾兄之爭,輿庵亦豈能遽行其說乎?故仆以為二兄今日之論,正不必求勝。……今二兄之論,乃若出於求勝者。求勝則是動於氣也。動於氣,則於義理之正何啻千裏,而又何是非之論乎!凡論古人得失,決不可以意度而懸斷之。……然則二兄之論,皆未免於意度也。昔者子思之論學,蓋不下千百言,而括之以“尊德性而道問學”之一語。即如二兄之辯,一以“尊德性”為主,一以“道問學”為事,則是二者固皆未免於一偏,而是非之論尚未有所定也,烏得各持一是而遽以相非為乎?故仆顧二兄置心於公平正大之地,無務求勝。夫論學而務以求勝,豈所謂“尊德性”乎?豈所謂“道問學”乎?以某所見,非獨吾兄之非象山(陸九淵)、輿庵之非晦庵皆失之非,而吾兄之是晦庵(陸九淵)、輿庵之是象山,亦皆未得其所以是也。稍暇當麵悉,姑務養心息辯,毋遽。

這封信有兩層意思。第一,王陽明認為,治學問先要涵養自己的德行,不要放棄實在的而去追求虛的,論古人的是非並不厚道,也不是做學問的態度。第二,朱陸各有精華,你們應該去取其精華來成就自己的學問。如果某一家學說裏有糟粕,你卻還認為是好的,那你不是傻嗎?

這是和稀泥,王陽明沒有說朱熹好還是陸九淵好。所以,徐成之很惱火,王輿庵也不高興,因為他認為老師王陽明的心學和陸九淵的學說極為相似,可現在,王老師居然不承認陸九淵是對的。

王陽明被逼得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做出判決:朱熹的學說被推崇了這麼多年,是對的;但陸九淵的學說被壓抑了這麼多年,卻是不對的。

1513年:回老家,教眾多弟子靜坐

有弟子問王陽明,靜坐時閑思雜慮,不能強禁絕。王陽明說,紛思雜慮當然強禁不得,隻需要在它一萌動時,將其克了,這就是修行了。

1514年:在南京教人存天理去人欲

天理人欲不兩立,必須存一而去一。存的是天理,去的是人欲。餓了吃飯,是天理,想要吃生猛海鮮,這就是人欲。困了睡覺,是天理,想要找美女陪睡,這就是人欲。天理和人欲其實隻是一線之隔,隨人性而行的就是天理,反人性而行的就是人欲。

1516年:擔任南贛巡撫

本年,王陽明被任命為江西南安、贛州巡撫,推薦他的兵部尚書王瓊在王陽明臨行前對人說,此番前去,王陽明必定立功。人問為何,王瓊說,我觸之,他不動也。

1517年:行十家牌法,平定漳南、南贛橫水、桶崗等地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