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公公命人端來了茶點,介紹了幾樣新鮮的果子,說笑了幾句,這才讓氣氛變得不那麼僵。
沈晚楓因為懷孕,所以愛吃酸的,不禁讚歎這些茶點、蜜餞可口,皇後就命鄭公公派人送幾盒去太子府裏。
扯了半天的閑篇兒,南宮燮都沒有問到正事,似乎隻是在消磨時間等著安平王妃和小公子的到來。
千夜也看出來南宮燮的態度,是不會輕易去質問沈晚楓的。
她入宮這麼久,忍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隻為了今天能表白身份,說出父親的遺願,可是偏偏被皇後和沈晚楓打斷了。
看來想要離宮,還要頗費一些波折。想到這,她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這聲歎息很輕微,但她就站在南宮燮身邊,他自然聽得清楚。
這聲歎息,聽得讓人心酸。
南宮燮側目看了千夜一眼,沉默了一下,說道:“沈尚宮初入宮時,曾經練習過《銅雀台賦》那首曲子,是麼?”
“回稟皇上,臣女熟悉的是上半闕,對於下半闕並不熟悉,又因選秀耽擱,隻練了不足五日。”千夜回稟道。
南宮燮道:“那是玄烈最愛的曲子,自從把曲譜賜給他作為禮物,朕也許久沒聽過此曲。安平郡主身為玄烈的身邊人,應該也會投其所好地練一練吧?”
他忽然說起《銅雀台賦》,出乎眾人意料。
千夜練習這首曲子,隻因和玄烈在玫瑰花圃裏初遇時,她就是彈的這首曲子的上半闕。
所以玄烈把全本曲譜的抄本送給她,並送了一架鳳凰琴,讓她習練此曲,以後好彈奏完整的給他聽。
禦書房裏這幾個人,誰不知南宮燮對千夜的心思,如何好端端提及這件事,徒惹不快?
皇後看了沈晚楓一眼,沈晚楓便忙說道:“臣媳愚笨,雖然練習過此曲,但還是不大熟練。”
南宮燮沒說什麼,撩起衣袍,走下了軟榻,來到一個用錦緞秀布蓋著的琴架旁,千夜和鄭公公緊隨其後。
沈晚楓也扶著皇後站起來,跟隨在南宮燮身後。
千夜見南宮燮看著那架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上前取下琴架上的蓋布。
蓋布下,是一架顏色有些陳舊的古琴,但是琴身和琴弦依舊流光溢彩,那木紋細密,琴弦閃亮如新,琴尾上的雕花紋路奇特,雕工罕見,一看就知道,質地手感極好。
千夜一看,卻是倒吸一口涼氣,不禁淚眼朦朧。
皇後看著這架琴,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
沈晚楓見皇後這樣的表情,似乎很忌憚那架琴,正想問皇後有何不妥,卻見南宮燮回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得她心裏直打鼓。
南宮燮回過頭,見千夜雙目已紅,他心裏卻明朗了許多。
他輕輕拍了拍千夜的肩膀:“那就勞煩沈尚宮,為朕彈奏一曲吧。”
千夜回過神,點了點頭,便坐在琴架前,小心翼翼地調試了一下音準,發現音色很美也很準。
這琴自然是經常拂拭,才會如此閃亮,看來南宮燮平時沒事的時候,沒少坐在琴前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