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便走了進去,詢問了為沈梅清接風洗塵的事項,補充了一些漏掉的事宜之後,總算是準備妥當。
吉時剛到,沈梅清的青呢官轎就落在門前。
千夜率領仆從們走到門口,列隊迎接。
沈梅清踏過了火盆,去掉了晦氣,和千夜攜手走進正廳。
所有人都跪在廳前,恭喜老爺升官喬遷之喜,新府邸裏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沈梅清笑著坐在飯桌前,看著準備好的豐盛菜肴,看看身旁陪伴他的千夜,再抬頭看看他此生在京城的第一所宅邸,感歎不已。
千夜知道沈梅清心裏所想,便道:“父親不必感歎,若是當初柳丞相薦舉你為二品官員的事情沒有擱置下來,你的官邸隻會比現在這個更氣派,早就已經平步青雲了。”
“當年的事……”沈梅清低下頭,看著千夜夾給他的烤鴨腿,歎息道:“不堪回首啊……當年老師身體還好,但是突然稱病告假,當年的門生一律不見,並警告他的門生、故舊低調行事,不要出頭。所以為父隻求安穩,不求晉升。實在想不到,竟然還有重新被起用的機會。”
說到這兒,千夜就有點疑惑,想起了辰月居四個秀女的關係來。
“父親,你是說柳丞相並沒有什麼大病,卻忽然稱病告假?若隻是病假,按理說照樣可以支持你們的,為何要讓和他有關的人都低調行事?”
沈梅清道:“自從那天柳丞相忽然在朝上告假,為父就沒有再見到過他。事後為父也覺得很蹊蹺,思來想去,總覺得……”說到這兒,他壓低了聲音:“總覺得,和公子有關……”
“和……公子有關?”千夜訝然問道。
這個公子,在沈梅清、紅蕊口中,就是暗指璟臨。
“三年前,公子隻是頹廢自閉,行為舉止還沒有那麼過分。柳丞相多次建議公子求取兵權,遠離京城,去邊關建功立業,再回來,就能讓皇上對他改觀。可是公子無心回到朝廷,也不聽柳丞相的勸告……”
沈梅清淡淡地一邊回憶,一邊說:“後來公子在城外遇襲,受了重傷,傷愈之後,性情大變,脾氣暴躁、行為乖張,無法無天,不斷作踐自己,絲毫不愛惜他的聲名……柳丞相求見了他很多次,最後好不容易見到了公子,也不知他們談了什麼,最後,柳丞相竟是被人架著扔到了府門外……”
千夜聽到這裏,雖然還不明白柳丞相稱病的原因,但卻知道了一件事。
柳丞相見到的那個瑀王,不是真正的璟臨,而是在璟臨遇刺、被藏入瀑布後的洗髓池裏之後,冒充他的那個假瑀王。
“也就是這次談話之後,柳丞相精神垮了,沒過幾天,他就稱病告假,不再過問政務。”
沈梅清想到當初的情景,還是心寒不已。
千夜心想,如果柳丞相是因為勸服不了璟臨,那以他的性格,應該也不會輕言放棄。
但是,他忽然放棄了在朝中的地位,這定然是受到很大的打擊才對。
“父親,三年前,儲君之位仍未立,柳丞相支持的是誰?”千夜忽然問道。
沈梅清聽了,沉默片刻,苦笑道:“還能是誰。”說著,他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字——三。
三皇子,璟臨?
千夜心裏忽然有些東西,漸漸明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