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也是驚訝,沒想到懿妃是那樣氣性大的人,一哭能哭一整夜。
若說是為了南宮燮把她親手做的貂皮大氅給改成了坐墊而生氣,倒也不至於吧,這東西對於寵冠後宮的懿妃來說並不稀罕啊。
莫非,是因為這貂皮有什麼更深的意義?
南宮燮睹物思人,想起那天晚上懿妃的哭泣,更是傷心欲絕,胸口覺得有些悶,便站起身來想打開一扇窗戶,給這個寢殿裏通通風。
一推之下感覺窗戶像被封死,他握住窗格晃了晃,聽到“吱呀呀”的聲音,便暗暗用力,猛地一推,終於打開了窗子。
這哐啷一聲,果然驚動了外麵的鄭公公和那名禦前侍衛。
他們在外問詢,南宮燮說沒事,隻是開個窗戶。說話的時候,聽得出有一絲濃重鼻音。
千夜心想,南宮燮對懿妃還真的是用情頗深,那懿妃也算是沒有愛錯人……
盡管這麼想,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師父鍾神秀,但是,快不快樂,幸不幸福,更愛誰,這些,終究隻有懿妃自己知道。
高窗外,剛才那陣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月牙從烏雲中露出了一個尖角,冷風衝進殿內,讓南宮燮的感覺好了一些。
他轉過身,不想再坐在那貴妃椅上。這時他走到了鏤空雕花月亮門的旁邊。
那雕花月亮門,算是把寢殿內間外間隔開的隔斷。
門的兩旁,有從殿頂垂下及地的帷幔,遮擋住鏤空的花格。
當南宮燮走到這個位置,從璟臨和千夜所在位置的床幔的縫隙裏,恰好看見他。
這時,南宮燮站在一側帷幔前,拉住一條珍珠鏈子,慢慢一拉。
隻見帷幔頂端忽然滾落一個一丈長的巨大卷軸來,高足有一人高,赫然是一副江山版圖。
但千夜乍一看這圖,就覺得有哪裏很古怪,和她看習慣了的龍鉞版圖有所不同。
南宮燮站在版圖前麵,望著那版圖出神良久,仿佛一尊雕像。
而璟臨和千夜兩人擠在床的帷幔後麵,見南宮燮這麼長時間都不出去,還走來走去,生怕他一時心血來潮會跑到床上來睡一覺……
南宮燮怔了很久,才自言自語地道:
“江山圖仍在,伊人杳無蹤……阿蘅,這宮裏隻有你明白朕的心意,隻有你支持朕的理想,你總是期許著朕可以收服北燕,一統華夏疆土……”
說到這裏,他輕輕撫摸著那幅圖上方的一個位置,那絲線的冷,仿佛在他指尖割出一道道傷痕。
璟臨這才看清楚,這副龍鉞江山圖上,比正常的國家版圖多了一塊。
那一塊,恰恰是北燕國土。
這繡工,這手筆,是懿妃親手所畫所繡無疑。
“你為朕做貂皮大氅,繡這幅江山圖,還編排那一支鼓上江山舞,都是為了鼓勵朕,給朕信心。那些年,朕有了你這麼個知己,才覺得不枉此生。”
他說的激動了起來:“可你為什麼如此狠心離開朕……”
說著,他一手撐在地圖上,頭垂得很低很低,仿佛在默默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