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灑好了藥粉,從床頭拿過一條幹淨的手帕,替他包紮好手掌。
“在山莊,我跳完鼓上舞……又毒發了一次,你帶我去冰窖,我醒來就沒事了。那時我以為你用內力替我控製了毒性,其實你也是用血救了我,是不是?”
璟臨想起那天,是自己太衝動,吻得她心猿意馬,一下子毒發,不禁壞壞地一笑:“那天,都怪我……”
千夜見他笑得促狹,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你擔心我進宮之後毒發翹辮子,而你這活解藥又不在我身邊,所以連夜……”
說到這裏,想起他在她入宮前夜,做的事,她心都揪了起來。
她當晚讓珮兒把那根荊釵還給他,他知道她不喜歡,卻還是精心打造裝飾了一番。
他擔心她毒發,連夜用自己的血熬製了解藥,趕在天亮她出發前,放在她的妝台上。
她望著他,想起自己剛才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那樣的態度,後悔莫及。
她難過地咬著嘴唇,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可是再難受、再感動,也無法抹煞他的野心和陰謀,因為他已經讓她變成一根刺,一根同時紮在南宮燮和玄烈父子倆心頭的刺。
這根刺若是不能拔掉,一旦禍起宮牆,造成時局動蕩,恐怕會引發戰亂。
到時候,她是有能力調度沈家軍十萬雄兵的安平郡主,絕不可能袖手旁觀,那就勢必和璟臨敵對……
她越想越冷,始終沉默著。
璟臨此刻坐得離她很近,她身上的馥鬱花香將他包圍,仿佛連呼吸都是甜的。
他多想抱一抱她,像在高塔頂上那天一樣,抱著她賞月聊天,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可是,就算她知道,是他用血救了她又如何?以沈鎬和千夜對南宮皇朝的愚忠,是絕不可能和璟臨立場一致的。
沉默了許久,千夜和璟臨不約而同地輕歎了口氣。
這時,一陣風吹滅了油燈,周遭突然陷入無邊的壓抑。
這樣的氣氛畢竟需要一個人來打破,璟臨便首先找了其他話題:“外麵月色正亮,出去賞月可好?”
千夜哪有賞月的心思,搖搖頭:“不必了,今晚的月亮,已不是昨夜那一輪。”
昨夜,璟臨帶她去高塔上賞月聊天的時候,上官笙兒被殺死在霜濃殿。
若非千夜懂得一些驗屍的知識,隻怕已經被定為殺人凶手。
而今天,她成了紅顏禍水。明天殿選的結果,她連一點點都控製不了。
這時候,她哪裏有心情再去想風花雪月的事。
璟臨聽了她的話,卻眸光一寒,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之色。
是啊,物是人非,她看透了他的算計、利用,更恨透了他對她的冷酷薄情。
她那樣的高傲性格,又怎麼可能原諒他將她拱手奉於父兄麵前這樣的羞辱……
他,一個字都無從解釋。
哪怕他已經默默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安排,也不願意現在告訴她,讓她因為感動而原諒他曾經的錯。
璟臨的心都冷了,下床站了起來,背對著千夜,說道:“如果明天你不打算中選,一定要跳那支鼓上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