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鎬和南宮燮年輕時稱兄道弟,千夜總把南宮燮當做長輩,卻忘了,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是一個皇帝,正當盛年。
在他的眼裏,她是普普通通的秀女身份,而不是故友、故臣之女。
若她早點察覺他對她目光的異樣,就能借太子作為擋箭牌,就不會說出“不想當太子妃”這種話來!
她後悔莫及,可是說出的話,已經無法改口。
該死的是,她居然讓南宮燮和玄烈都對她動了心!
她入宮後,防人算計陷害,步步為營,好不容易安然度過了選秀這幾天,沒想到,卻沒能防住這一點……
若是父親沈鎬知道她今時今日做下的蠢事,恐怕會跪在祖宗宗祠裏痛哭流涕的。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
這四個字,如同一個詛咒,緊緊勒住了千夜的咽喉,讓她陷入了逃脫不掉的夢魘……
南宮燮卻並沒有再和千夜說更多,叫人抬來兩架尋常妃嬪用的肩輿,跟千夜分別乘坐,一路並行,默默送千夜回到了辰月居。
在辰月居門前,他走下肩輿,想要親手把她扶下來。
千夜看著南宮燮伸出的手,怔住,仿佛看著一個火球,根本不敢觸碰。
南宮燮見她猶豫,也便不堅持,負手讓開,讓她自己下來,叮囑道:“早些歇息,明日殿選,不要考慮太多,做好你準備的事便可。”
這話說得太讓人費猜疑,更讓千夜心亂如麻。
殿選的結果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的,到時候隻有太子能決定冊誰為妃吧?
可是南宮燮知道千夜不想做太子妃,卻讓她別考慮,難道他另有安排?
千夜疑惑難解,又不能對南宮燮追根究底,便摘下身上的披風,道:
“謝皇上送臣女回來,這披風,皇上快披上吧……”
南宮燮看了千夜一眼,慢慢接過了披風。
千夜跪地道:“臣女恭送皇上。”
南宮燮欲言又止,轉身踏上肩輿,終於離開了。
千夜迅速轉身,深深舒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夜空,巴不得一切都是個夢,今晚的事都沒發生過。
“主子,這麼快就回來了?”紅蕊驚喜地迎接千夜,“宴會好玩嗎?主子有沒有去猜燈謎?”
千夜無力地從袖子裏拿出了那個紅木盒子,交給紅蕊,道:
“嗯,有馨妃在,還能不‘好玩’麼……這顆夜明珠是猜燈謎得的,幫我放好它……”
紅蕊沒想到參加家宴這麼好的事,千夜回來竟然一臉的疲憊。
她連忙打開千夜的箱籠,把紅木盒子放進一個加鎖的木盒裏,然後安排人去準備沐浴的熱水和用品。
千夜走進房中,就坐下卸妝。
紅蕊輕輕為她除下頭上沉重的金飾,見千夜得了這樣貴重的彩頭都不開心,憂心忡忡地問:
“主子,宴會上有誰為難你嗎?”
千夜沒回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越來越覺得陌生,而且厭惡。
為什麼她會變成現在這樣,事事不由自己,就連拒絕別人的喜歡都做不到!
在皇權之下,她渺小得如同螻蟻……
若非這張臉,玄烈怎麼會對他一見鍾情,南宮燮又怎麼就會對她多看一眼,景公子又怎麼會千方百計把她送進宮……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