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現在還有恃無恐。
“既然這樣,那就好說了。霜濃殿裏有司正房的人,也有辰月居的人,不如再請幾位巡守的侍衛,一起來陪司正大人查案。眾目睽睽之下,我不能逃,你司正房也不會有證據造假的嫌疑。一旦定案,該我認的罪,我必無法推脫。宋司正覺得如何?”
宋司正哪裏見過如此心思敏捷的小女子,明明是想監視宋司正查案,卻把事情說的兩全其美,讓人連拒絕的理由都找不到。
想到這樣的理由或許容易,但在這種身後是死人、麵前是酷吏的情況下,千夜也絲毫也不畏懼,一切都輕鬆地掌握在手裏,這膽氣,這果斷,這反應速度,簡直讓宋司正吃驚。
宋司正的手,在宮裝的闊袖裏緊握半天,才放鬆:
“好,那本司正就讓你明明白白的認罪!”說著,喝令道:“曹典正,搜集證物。於典正,初步驗屍。”
“等一等。”千夜卻又打斷了宋司正。
“沈姑娘,本司正已經同意你旁觀,你還要怎樣?”
千夜指著上官笙兒的腳:“笙兒的腳底有一些青苔和枯葉的痕跡,這說明,此處並非殺人現場,而是殺人之後,挪放在此的。”
宋司正沒想到,千夜隻是剛才借著風燈看了上官笙兒幾眼,就發現了這一點。
她身為有多年查案經驗的司正房主事女官,一時竟忽略了這個,不禁汗顏。
幹咳一聲,命令曹典正查看上官笙兒的腳底,看看附近是不是殺人第一現場。
曹典正佩服地看了千夜一眼,便仔細檢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稟報宋司正:
“啟稟宋司正,死者的鞋底幹淨,應是擦過,但殘留有摩擦痕跡和淡淡的草青色、楓葉紅。裙裾上有水,懷疑是葉露,或溪水……”
這些細節,千夜剛才一眼就看出來了,並不意外。
聽曹典正把上官笙兒喚作“死者”,她緊緊握起了雙拳,哪怕指甲深陷在手心,痛得錐心,她都不敢放鬆,生怕一放鬆,就忍不住鼻酸。
就在昨天,千夜才跟上官笙兒和柳慕煙義結金蘭,互贈禮物;
可是今天,一個活生生的人,卻成了別人口中的“死者”,如此突然的變故,讓人無力接受……
這不是戰場啊。
在戰場上,號角吹響,戰鼓擂動,將士們勇往直前,可以說,早就把自己當死人看待,才能無畏地去戰鬥。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這些情況千夜看的多了,想到死,心裏唯有悲壯的情緒。為報家國,馬革裹屍還,又有何懼?
可是現在,她是在一個遠離戰火硝煙的地方,這裏有人間無上的繁華,有人人羨慕的富貴,看上去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那麼風平浪靜。
她如何能接受一個活生生的姐妹,轉眼間就沒有了生命,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不會跟她說一句話……
可是,千夜卻沒有時間去悲傷,去祭奠,她現在要做的是把凶手找出來,給上官笙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