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日。
肖兵與徐克明血戰鯊群，趙主任三人一度掌控指揮權，這幾人在Y市的幸存者中都頗具存在感。徐克明帶著逃難船隊在電視塔等待的時候，大家都猜到是在等誰。可等到最後卻隻等來了肖兵和宋麗，不見趙主任與老汪。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難猜到些端倪，隻是介於肖兵的強悍，再加上事不關己，沒人直接說什麼，但私底下免不了議論。
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屁大點事都能刺激到人們的神經，更何況兩個大人物的消失。一傳十十傳百，傳聞和猜測也越來越不靠譜。鬧到最後，連那倆人被切片喂鯊魚的消息都出來了。
其實在肖兵回來之前，冷靜下來的徐克明已經有些後悔。不過他畢竟是果決之人，看到宋麗臉上沾到的血跡，以及眼神中對肖兵的無盡恐懼。幹脆什麼都沒問，直接命令船隊開動。
船隊徐徐前行，水麵上盡是城市垃圾和浮腫的屍體。望著這淒涼的景象，人們更是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看向肖兵的目光，也從英雄似的崇拜，轉化成恐懼和忌憚。
徐克明對這種情緒非常憂慮，正思索該如何處理的時候，肖兵找到了他。
“我們單獨聊聊。”
“正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二人支開其他人，到了單獨的一艘船上。
“那兩個人……”徐克明問。
“死了。”肖兵不打算給徐克明留下幻想的餘地。
徐克明張口結舌了好一會，才深深歎了口氣。
“仔細想想，我當時的決定太草率了，不該讓你去辦這件事。”徐克明歎了口氣：“你能給宋麗一個機會，為什麼不能放過趙主任和老汪呢。隻是因為宋麗是我妻子嗎？”
“有一些關係，但不完全是。”肖兵瞅了瞅徐克明，很突兀的問道：“你對現在的情況怎麼看？未來有什麼打算？”
“什麼怎麼看？不是早說好去D市了麼？”徐克明覺得肖兵是故意轉移話題，但還是說道：“那裏是山區，海拔高，應該沒有被水淹沒。還有一支野戰部隊駐紮，我父親在那擔任軍長。我們到了後……”
“我不是說這些。”肖兵接連發問：“你覺得現在人們真的有了末世危機的意識嗎？真的認識到了這場災難的殘酷性了嗎？甚至你自己，這些都有嗎？”
麵對肖兵一連串的發問，徐克明很有話說，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要換蔣東那樣的，肯定覺得這些問題很可笑。發生那麼多恐怖的事，這些怎麼可能沒有？但是以徐克明的智慧，自然知道肖兵不會問的那麼淺顯。
“包括你在內，都還沒有，至少是沒有徹底的意識到。”肖兵沒有賣關子，輕笑道：“多半你現在的心裏，都在想萬一哪天我被法庭審判，找什麼辦法幫我開脫了吧。”
徐克明抿了抿嘴唇：“你是平民，沒有執法權。現在事態緊急，還好遮掩。可等這些事情結束，一定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結束？”肖兵笑的很苦澀。
“雖然剛剛曆經了難以想象的劫難，但從第一波災變開始，實際上隻過了不到十個小時。現在一切又趨於平靜，長時間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潛意識裏都會認為這種災難是短期的，暫時的。就像以往地震海嘯那樣的災難，一定會有救援，官方會解決所有的問題。”
“不管發生怎樣的災難，個人都不能淩駕於法規之上。”肖兵說的這麼直接，徐克明也幹脆不再掩飾自己的想法：“發生的事情的確匪夷所思，但這種事總不會一直持續吧？”
“即便將來的事情無法預見，但你不得不承認，現在顯然法規的約束效力很有限。”肖兵不想和徐克明探討法規人性：“去D市的路還很遠，我們這支逃難隊伍會時刻遭受死亡的威脅。一旦再發生西山島上那樣的事，在途中就有可能全軍覆沒。”
徐克明點頭承認，也明白肖兵的想法：“你丟下趙主任和老汪，是怕他們和我爭權？”
“現在不是和平時代，指揮權必須統一，否則付出的代價會非常慘痛。你和吳團長的爭執，以及西山島上發生的事，都證明了這一點。”肖兵沒有否認，又補充道。
“當然，這個理由不是全部。那兩個人和宋麗不同，身份非常特殊。就算暫時不與你爭權，也是極度不穩定的因素。處理兩個隱患，同時給其他人一個警醒。”
“就算你說的都對，就算你不考慮災後。但現在你也……”徐克明欲言又止。
“我也等於製造了一個新的不穩定的因素。”肖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其他人眼裏，我現在肯定是一個恐怖的家夥。每個人都會忍不住想，我有這樣可怕的力量，又連兩個大人物都敢甩下，肯定也有可能拋棄他們。這種情緒積壓久了，很容易出問題。”
徐克明斷然道：“不管如何，你終歸是為集體考慮，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
“我沒你想那麼偉大，我本質上就是個平凡人。”肖兵自嘲的一笑：“之所以會讓你誤解，隻是因為我知道的比你們多，才會做出一些看似不尋常的事。現在之所以和你說這些話，也是想多留一些籌碼，為將來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