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過去了。”他拿著刀,嘴角的笑容是許久未見了的。
“重新開始吧。”輕聲呢喃,“還會幸福的。”
他抬眼,滿滿的嘲笑,“隻有沒做過壞事的人,才可能幸福。”
鮮紅蓋過了一切,周身徹寒。
身上蓋著厚厚的貂裘,卻怎麼也無法溫暖自己。楓葉,如火一般像是要燃了整個院子。風,似不經意間將這“火勢”蔓延到地麵,而後,慢慢熄滅。像是滿樹的希望,一點點抽離,慢慢幻滅。不由打了寒戰,身上的傷口似是要攛掇著每一片皮膚叫囂著疼痛的存在,複閉上眼,等待自己對它的麻木。
“小姐,還是回屋歇著吧。”溪蘭在身後說道,“百裏公子說……”
“怎麼終日嘴邊掛著百裏公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的小藥童呢。”將胸中的壓抑掩去,眼前的小丫頭有著一對清澈的眼眸,水嘟嘟的臉上似乎永遠不會被什麼煩擾。隻是,那雙手,沒有女孩子的纖細嫩白,早早被歲月染上了痕跡。
“沒……沒有……蘭兒,蘭兒……”她的臉霎時紅了,眼睛裏布滿了水汽,襯著她的臉越發可愛……額,還有意思嬌俏。
“罷了,罷了。改明兒我還是親自向百裏提親,讓你早早嫁過去,也省得天天看著我吃著黑乎乎的東西了。”好笑地看著她的臉變得像是充了血,拚命忍住的淚水已經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沒……沒有……”她抽噎著說道。心下不忍,忙從懷中拿出帕子替她拭淚。倒是自己有些過火了,她才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畢竟談及這個有些早了。
“隻是說來逗趣的,怎的當真了?”忍住傷口傳來的鈍痛,笑著拉她的手,“我們回去,好不好?全當我什麼都沒有說,嗯?”雖說她心性純善,可……單純如此,卻讓我有些不習慣。
“這怎麼行?方才好像還聽到有人說我的藥是黑乎乎的東西?”妖媚的聲音從院口傳來,百裏傾雲提著藥箱,著一身銀白長袍,噙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慵懶地走過來。宛如綢緞的墨色長發隨意地挽在腦後,木簪像是輕輕一抽,便會散下來。
“任何平凡的衣服都會被公子的氣質渲染的與眾不同。”輕笑出聲,倘若描著柳葉眉,配著他吹彈可破的皮膚和紅潤的唇色,真會誤認為是美人兒一枚。
“似乎,你的嘴中吐不出象牙。”他放下藥箱,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壺,仰頭灌了下去。
“公子好酒量,連這用來淨手的沉水,也似乎醉了一般,讓我問出了酒香。”
他眼神閃了閃,“這可是夏荷露水,倒讓你糟蹋了。”他號上脈,臉上的不羈散了些,“基本沒有炎症的危險了。還有盡量避免用力,傷口還沒有長好,一個不小心便會撕裂的。小小年紀,不要沒事就坐在院子裏吹著風感慨,無病呻吟的。”
“那公子豈不成了騙人錢財的江湖郎中,硬是讓無病呻吟的人喝了那麼長時間的苦水。”笑著打趣,放下心中的壓抑,其實,平素有三兩個如此談得來的朋友閑敘,倒也是舒心之事。
“在這兒等著呢。倒是你這性子,比先前好了很多。看來忘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他忽而散淡一笑,平日含著媚//色的眼眸清亮了不少,“再有半個多月,你大哥就該回來了,這會兒正在路上。這次打了勝仗,定會有重賞的。若是讓他知道你把他忘了,指不定多傷心呢。”又從藥箱中取出幾包藥,“若是染了風寒,到時咳起來,會牽動身上的傷口。還是不要再外邊吹冷風了。不然,讓你多喝一個月的黑乎乎。我還有事,醫館離了這麼長時間,倒真是不放心的很。”
“溪蘭,去送送百裏公子。”向身後一直靜默的溪蘭眨眨眼,滿意地看著她再度充血的臉龐,有些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就這樣,不要想那麼多了。這樣的你,挺好。”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便轉身離開,“我可用不動秦大小姐的丫鬟,再會。”
心中總覺得空蕩蕩的。一夜無好眠。
“那,不去外邊,扶我到院中好不好?”實在無聊,已經過了半個月,身上的傷在百裏的醫治下已經好完全好了。隻是傷口很難愈合,不過隻要沒有用力撕拉,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倒是自那日之後,溪蘭像是和我拗上了,怎麼也不讓我再多走動走動。
“百裏公子說了,小姐如果不是總是到處走動,傷口會愈合很快的,不至於拖了這麼些日子。要是這些時日小姐不注意的話,再讓傷口裂開怎麼辦?這回溪蘭說什麼也不會讓小姐出去的!”她堵在門口,雙手掐著腰,讓我無奈地反而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