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時候起,你的眼中就隻有三哥。那時候,母妃告訴兒臣,你也是喜愛兒臣的。但是前提是我不爭不搶,所以我才縱情江湖,不參與皇室爭鬥,不與三哥爭搶,就是希望你也能喜愛我。
但是那一晚,母妃死在三哥劍下,我才知道我錯了。因為你從來沒有將我們當做兒子,又怎會將疼愛分給我們呢?你對三哥給予厚望,將他當做帝王來培養,你想讓他開疆擴土,一統天下。所以希望他斷情絕性,沒有任何弱點。
可是你想過沒有,你所期望,所給予的究竟是不是三哥和我們想要的?二哥死了,大哥也死了,你冷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這樣的手足相殘,難道三哥不會痛嗎?我累了,經過一年多的戰火洗禮,我真的不想再在這樣的陰謀詭計下掙紮求生,愛恨浮沉十多年,我到頭來失去了母妃,也失去了心愛的人。”
一番話平靜壓抑,但是卻道盡了十多年愛恨浮沉的掙紮以及到頭來落得滿身傷痕的疲憊。
文景帝聽完以後,麵色沉寂,方才眼中的怒火悉數化成了黯然。
他閉著眼睛,將眼中那些隻有自己才明白的晦澀和複雜掩蓋住,像是一尊雕像一樣靜靜坐在上麵。
良久,他才睜開眼眸,裏麵威嚴盡顯,帶著無盡的幽暗和帝王特有的尊貴。
“你下去吧!”
簡短的四個字,無波無瀾,但是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東方軒說完那番話以後,神色也是愛恨交織。他跪在地上不言不語,整個人帶著無比輕鬆的安然。
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內心所壓抑的話終於全部說了出來。
知道他不止是一個父親,還是一位不容挑釁威壓的帝王。東方軒已經做好了接受任何懲罰的準備,聽見文景帝說讓他下去,他也隻是一拜,然後便起身走了。
他走了以後,陸成進來了。看著文景帝黯淡沉寂的神色,陸成麵色擔憂,小心翼翼地上前喚道:“陛下!”
文景帝像是被人驚醒一樣,他動了動嘴,最後隻是化作一聲歎息的喃呢疑問。
“陸成,你說朕真的做錯了嗎?”
陸成伺候文景帝多年,自然明白明哲保身之理。帝王心,那是他可以猜測的?
便立即俯身拜道:“陛下英明神武,心中自有斷決!”
文景帝沒有搭理他的話,隻是無力地拂了拂手,說道:“下去吧!讓朕一個人靜一靜!”
陸成退下後,獨留文景帝和滿室的寂靜無聲。
東方軒出來以後就直奔清王府。
清王府的老太君昨天一見到自家孫女的遺體就傷心地哭暈了過去,清王妃早逝,清王爺夫妻情深便一人帶著一雙兒女。
清王爺和蘇輕瀾還未回來,所以東方軒便在那裏幫忙操辦蘇輕依的喪事。
東方瑾一到清王府,一把薄如蟬翼,寒光閃爍的劍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抬眼,蘇輕瀾那劍眉星眸的俊朗麵容含著無盡的戾氣,眼眸猩紅地盯著東方軒。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沒資格祭拜我妹妹,滾!”
東方軒恍若沒有看見威脅他生命的劍,嘴角輕抿,眼中含著真誠的愧疚之色,鄭重地說道:“對不起!”
蘇輕瀾一聽,冷聲諷笑道:“對不起三個字就能換回我妹妹的性命嗎?安王殿下,你這三個字就如同你人一樣,可真是高不可攀呢!”
話中的寒氣懾人,如同鋒利的劍刃一般刺入東方軒的內心深處。
頓時,愧疚,後悔,窒痛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襲來,壓的他麵色瞬間慘白如紙。輕顫著唇角,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蘇輕瀾見此,沒有任何緩和的跡象,反而愈發的戾氣橫生。
“當年我們母親早逝,僅僅不過因為你的一塊帕子,一聲安慰,從此我妹妹便整顆心都落在你身上了。她本是我們清王府最尊貴的小姐,是這世家中最高的天之驕女。本可安享榮華,尋一門好親事,一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