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竿的時候,一位老嬤嬤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身形佝僂,麵容消瘦,但是渾濁的眼底閃著精明的光芒。
她一出現,坐上的文景帝就立即站了起來,然後麵露驚訝之色。除此之外,眼中還帶著淡淡的溫暖“周嬤嬤,你身體不好,怎麼來這兒了?”
周嬤嬤聽見文景帝的問話,眼中浮現些許笑意。沒有半分見到帝王時的卑謙和恭敬,平靜地就像對待自己晚輩一樣。
“今個兒小殿下的心儀姑娘及竿,小殿下想尋個福氣。所以就親自請我來為他的小妻子加竿,這樣,我豈有不應之理啊?”
不過,確實如此。都知道,文景帝在登上皇位之前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而已。而這周嬤嬤就是文景帝的乳娘,貼身伺候著文景帝長大的。
所以,後來文景帝繼位後,對這忠心耿耿的乳娘敬愛有加。一直養在皇宮,為她侍奉終老。這周嬤嬤已經上了歲數了,基本已經不再踏出皇宮了。隻是沒想到,這次為藍雪涵加竿的居然還有這位老人。
真是天大的榮幸啊!
不過,想想東方瑾的身份和他的生母。大家也都不怎麼奇怪了,當年周嬤嬤對待賢佳皇後也是敬愛有加,如今對待東方瑾愛屋及烏也是情有可原的。
文景帝聞言,看了看自己一臉平靜的兒子,眼底閃過一絲細光。
“原來如此,這丫頭若是有嬤嬤給她加竿,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藍雪涵沒有在意文景帝的話,隻是聽到這嬤嬤這樣說,她心裏盈滿一種名為感動的東西。
她知道東方瑾重視她的加竿之禮,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做到這樣的地步!一切都給她最好的,將她的每一件事都辦到盡善盡美。這樣細微的情誼融入到每一件事中,怎能不讓她感動?
東方瑾看向藍雪涵眼中的意味,隻是薄唇輕勾,笑而不語。他從未想過讓她知道他為她所做的事情,因為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應該的。他愛她,自然會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悉數呈在她的麵前!
周嬤嬤在婢女的攙扶下走到藍雪涵的麵前,看著跪在地上的她。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和滿意,目光也甚是祥和了不少。
她從旁邊的婢女那裏拿出簪子,這是一根極為普通的簪子。白色的玉質遠遠不如先前的兩個,上麵的花樣也是極為普通的,沒有絲毫特色,但是卻帶著絲絲年華歲月的意味。
藍雪涵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她看重的是心意。所以,對於這個極為普通簪子也是欣然一笑,坦然接受。周嬤嬤看著她這番做派,心中的讚賞更濃。
她眼眸微閃,稍帶些回憶之色“這簪子還是當年小殿下生母,賢佳皇後的東西。這麼多年了,一直保存在老身這裏,總算送了出去了!”
當年那個驚才絕豔的女子,如今再度被提起,卻讓堂上眾多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東方瑾和文景帝。
文景帝則是將幽深的目光鎖在這個簪子上,仿佛想極力透著這個簪子看出點什麼,或是回憶什麼!
而東方瑾如詩如畫的玉顏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哀傷,眉峰微聚,帶著令人心疼的迷離。
不去想為何當年家世雄厚的趙憶憂會有這樣一個平凡普通的簪子,藍雪涵隻看了一眼東方瑾,就鄭重地對著周嬤嬤說道:“多謝周嬤嬤,這個簪子我必會珍視一生!”
這是東方瑾母親的東西,她當然會珍視的!
“好,好。老身也知道你與小殿下即將成親了。小殿下打小沒了母後,受了不少的苦,但願你們成婚之後能好好地生活,給他一個家!”
平凡人所擁有的家對於東方瑾來說,一直都是一個夢。皇家情薄,那裏來的家?更何況對於東方瑾這個一出生就失了母後,沒了母族的人來說,這更是一個奢望了!
藍雪涵緊緊地壓下自己心裏翻滾的酸意,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同樣在旁邊壓抑自己情緒的東方瑾,接著邊將目光放在周嬤嬤的身上,鄭重地說道:“好!”
周嬤嬤眼中浮現濃濃的欣慰之情,然後笑著看向東方瑾“小殿下,一定要幸福!”代替你那苦命的母後,一定要幸福。
東方瑾緊抿薄唇,目光深邃幽深,輕輕對著周嬤嬤頷首應聲“嗯,會的,一定會的!”
前十八年的孤寂皆在遇上她的時候都已經悉數成為昨天,他相信,他和她一定會幸福的!
周嬤嬤年事已高,所以沒有久待,給藍雪涵加竿完就退場了。藍雪涵站起來後,看見對麵冷冽俊逸的北冥禦,邪魅不羈的上官瀾,瀟灑飄逸的南宮楓,豔美傾城的西陌瑤以及澄明清冽的東方軒皆是眼含祝福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