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01

初春,西南大山裏的靶場槍聲陣起,反器材重狙的轟鳴在群山間回蕩,雨後還有些濕潤的土地震顫著,一個個小型目標被接連摧毀。晴空之下,是一片濃重的硝煙。

邵飛一身叢林迷彩,趴在屋頂的擊發位上,抵在臉側的是一架JS05大狙。

自然上翹的唇角已被緊抿成一條線,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1公裏外的目標。他的肩膀已有些顫抖,扣住扳機的食指紅腫發麻——重狙訓練已經進行了4個小時,JS05大狙的可怖後坐力幾乎將他肩背與手臂的骨骼震碎,半邊臉已失去知覺,巨響如同衝擊波一般,從太陽穴貫穿腦際,震得耳膜與整個大腦跟著發麻。

邵飛揩掉鼻尖的汗,喉結上下一動,拉出幹澀的痛感。就連咽喉,似乎也有了嗆人的硝煙味。

他屏氣凝神,用聽覺、觸覺感受著風力風向,細致入微地調整修正參數,最後眸光一定,毫不猶豫地壓下扳機。

又是一聲地動山搖的震響。

擊發的瞬間,槍體猛然後坐,擦著他的臉頰撞向他的右肩。他狠皺起眉,冷汗滑過俊美卻帶著最後一絲稚氣的眉目。

目標被成功摧毀,一聲哨響,上午的訓練結束。

邵飛挪開JS05大狙,掙紮著站起來,摸了摸已腫的右臉,靠在欄杆上向下張望。二中隊的戰友在不遠處朝他揮手,嘴裏不知說著什麼。他探著身子聽了半天也沒聽清,置氣地拍了一把欄杆,自言自語道:“操,又他媽聽不見了。”

每次重狙訓練之後,他幾乎都會假性失聰,倒不是真聽不見,而是耳鳴外加心理作用,別人叫再大聲他也聽不清。

好在這個過程不會太長,大約十多分鍾就能緩解。

邵飛煩躁地揉了揉耳朵,將兩個耳塞扯出來扔地上,扛起大狙,拖著半個發麻的身子,一瘸一拐地下樓。

一同練習狙擊的隊友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個個生龍活虎,雖有疲態,也不若他殘了一半。

同寢的陳雪峰從他手中接過大狙,扶著他左手,衝他左邊耳朵大吼:“還能走不?不能我背你!”

“去你的,我右邊耳朵聽不見,你他媽想把我左邊也吼聾?”邵飛罵完往陳雪峰肩上一斜,“起駕,去食堂。”

隊友們一陣起哄,幾個手賤的還趁他沒力氣,在他腦袋上削了幾把,然後合力扶著他,熱熱鬧鬧地往食堂走。

靶場離食堂太遠,剛走一半,邵飛渾身那股麻勁兒就散了,從陳雪峰手中要回槍自己扛著,活動活動腰身,兩條大長腿平地起風。

同期戰友艾心在後麵喊:“飛機,穩著點兒,別把下邊兒扯著了。”

邵飛回過頭,哼了一聲,下巴微昂起來,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蔭灑在他堪稱俊美的側臉上,描摹出他挺拔的鼻梁與硬氣的下頜。

這張臉放在糙爺們兒成群的軍營裏,無疑是耐看的,而邵飛天生臉小,又給這份耐看平添幾分精致與清雋。

獵鷹盛產才貌俱佳的特種兵,例如政委洛楓與兵王寧城,又如年紀最小的邵飛。

兩年前,獵鷹在“虹夜”行動中遭受重創,精英一二中隊損失慘重。次年年底,邵飛以集訓各項考核第一的身份,戴上獵鷹的臂章,被分入百廢待興的精英二中隊。

在二中隊裏,邵飛是個令人無法忽略的存在。

他優秀,長相出眾,靠著本事拚入獵鷹,喜歡和隊友鬧,有點兒小聰明,身高腿長,偶爾模仿儀仗兵的步子,沒有分毫娘氣,性感也說不上,倒有種少年人的可愛與張揚。

他也的確算是少年,入隊那會兒19歲,整個集訓隊伍數他最小,進了二中隊便是老幺,是隊裏人人寵著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