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宮清陪我去了憶昔家。下午,我到了顏憶昔家門口——
顏憶昔一襲白衣,站在門口,玉樹直立。他看到我,驚喜的笑意流露在眼角,但看到我身後的南宮清,他的眼神黯了下來。
我冷冷的說:“憶昔,我有事想要問你……”
“我明白,你要問什麼我都清楚……你陪我去個地方,我會解釋給你聽。”憶昔打斷我的話,深深地看著我。
我說:“那好吧!”
於是,他帶我去了一個小山丘。我和他坐在山丘上,山丘的下麵流淌著小溪,溪水“嘩嘩——”的流著……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是在這。”憶昔幽幽道。“你穿著白色的裙子,漂浮在水麵,好像一個下凡的仙女……好美啊……”
我扭頭看著憶昔,他如癡如醉的望著對麵的溪流,白皙的臉龐微微透露出書生的氣質。仿佛那溪麵上真的躺著一個美麗的女子。
“我下去後,把你救了上來……看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憶昔說完,從懷裏掏出一朵白色紙花,溫柔的伸出手,插在我的發鬢裏。我看著他這溫柔的舉動,居然心裏一陣酸澀。
他溫柔的看著我,朝我微微一笑,笑得那麼輕柔、那麼溫暖,小鹿般的眼睛閃著亮光。他微笑著說:“第一次見到你,你就是戴著這朵花,漂亮極了。”原來,我自己做的白色紙花,他一直收藏著……他對我,是一見鍾情麼?
他返過頭來,繼續望著小溪,漆黑的眸子黯了黯。他說:“因為我的自私,所以才騙你說,你跟我是青梅竹馬……編了那一套謊言,這世上,沒有顏素沂這個人,名字是我亂編的,我明知道你總會在哪一天把記憶全找回來——但是,為了短暫的幸福,我騙了你……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認了,我從騙你的那一刻起,就成了罪人。”
我忍不住喊他的名字:“憶昔……”
“不要說話,聽我說。”憶昔打斷我的話,微微笑了笑。“我以為,你的家住在這裏,住在橋溪鎮,因為我是在橋溪鎮的附近發現你的,所以我決定去臨安……離這裏很遠很遠的臨安,我更沒有想到,你的家就在臨安……也許這就是天意吧!當我知道你有喜了,我越發的不安,因為——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他說著,抬頭望了望天空,接而繼續說道:“不是我的,就注定不是我的,我再怎樣努力去改變,也沒有用,把你藏到哪兒,他們都會找到……上次長風公子對我說了這句話,我當時很害怕你會離開我——也許他說的對,你終究不屬於我,你終究還是會離我而去……”
“你昨日衝出家門的時候,我沒有去攔你,我知道……你的記憶複蘇了,隻是我沒有想到……你離開我的那一天,會來的那麼快。”聽著他的訴說,我不知不覺的哭了……
跟憶昔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在細心的照料我——晚上睡覺很冷的時候,他會抱著我,溫暖我。他看著我一臉的惆悵,緩緩扯出一抹笑意,說:“再陪我最後一日,可好?”
我看著他,輕微點了點頭,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暖暖的笑意。
後來,我讓南宮清先回去,我要陪憶昔最後一個晚上。南宮清同意了,他對我說了聲“保重”,便回去了。
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老婆婆去廚房炒菜煮飯,這是今天最後一次和顏憶昔,還有老婆婆一起吃飯了。菜跟我來這第一天吃的菜一模一樣——小白菜、蘿卜、一碗魚湯。
我給大家盛好飯,便拿起筷子開始吃飯。老婆婆一直都在幫我夾菜,一臉愧疚的說:“姑娘,多吃一點,原來你是一位富貴人家,這段日子跟著我們受了這麼的苦,憶昔也是太喜歡你了,所以不舍得讓你走……請你諒解他,多多包涵。”
我微笑,說:“婆婆,我不會責怪憶昔的,倘若他沒有把我救上來,我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憶昔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問:“你真的……不怪我騙了你麼?”
我笑著點點頭,憶昔的臉上浮出一絲驚喜,感激的說:“謝謝!謝謝你肯原諒我。”高興地吃完飯,已是深夜了。
冬季,黑夜總是來的那麼快。我和憶昔睡在床上,我和他沒有說話,氣氛尷尬了點。我想著和憶昔在一起過的日子,他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裏。還有他在燈光下寫字的認真模樣,想著想著,我便睡著了。
……嗯?怎麼這麼熱?空氣好嗆人……我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素沂!快點起來啊!你醒醒!”我感覺到有人在推我,我睜開眼睛,看到顏憶昔一臉驚慌的看著我。他的臉和衣服上泛著黃色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