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家新買的那塊荒地,也在治土造田範圍之內。彭治中親自帶隊,率領被服廠的幾十個官兵來到了靈溪河畔。這裏地勢開闊,荒地坡度也不太大。向麻狗廠長是一個種地的行家裏手,他說:“師長,這裏水活,幹脆造田,老怪家好吃大米飯。”彭治中接受了他的建議,他們先將荒地上的權木、雜草清除掉,然後就著地勢,依山造田,平平展展地造出了六塊梯田。還順便將荒地進行了深挖。經過一冬的霜淩,明天開春拍土重耕,就能播種了。是做土,還是做田,由卡普家自己確定。
秦婆婆母女倆做了不少的紅苕粑粑送到了工地。卡普已經懷孕,臉色略帶淡黃。她滿臉笑容,手裏端著筲箕,將冒著熱氣的粑粑端到彭治中麵前:“彭師長,莫嫌棄。酸甜酸甜的,好吃!”彭治中笑了笑,一聲令下:“好!兄弟們,花花她們一片心意,我們莫講客氣了。吃!”兄弟們笑著放下鋤頭,圍了過來,抓起粑粑就吃。
在治土造田的同時,各團還抽出部分人馬修路搭橋。溪溝邊,山道上,處處都能看到官兵們的身影。修路搭橋同樣有標準:官道寬五尺,村寨小路寬三尺。凡是途中垮坎的路,都必須砌好複原,爛泥路要鋪石板。涉河過溝,因地製宜,能搭木橋的,要選擇那些耐腐蝕的樹木搭橋。河麵較寬的,要搭好大跳岩。
入冬後,首場瑞雪光臨古溪州大地,鵝毛大雪滿天飛舞。大地積雪盈尺,難覓路徑。千山萬壑,一派銀妝素裹。山澗斷流,飛瀑凝為潔白的冰簾。懸崖上,玲瓏剔透的冰柱銀光耀眼,粗壯如桶。
司城渡口卻是一派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麵,軍民們在這裏忙著搭跳岩。他們腳穿草鞋,有的肩抬大石頭,負責運送石料,“吭唷”“吭唷”的節奏聲,響成一片;有的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搭著跳岩。這個渡口,是一片平緩的沙灘,一年裏,有十個月因水淺不能開渡船。河上雖然搭著浮橋,但不保險,河水稍漲,浮橋就被水衝走了。這裏,曆史上曾有一道堅固的跳岩,供人們通行,但因年久失修,早已發揮不了作用。一年四季,人們來來往往,還得涉水過河。
張老怪冒著風雪,騎著馬來到河邊,見向麻狗正在水中搭跳岩,高聲笑道:“麻狗小舅子,你看見師長沒?”向麻狗笑著回敬他:“你個老舅子,眼睛日瞎了呀!師長不是到那裏抬岩在嘛!”他將手朝對岸一指。彭治中正和幾個人“吭唷吭唷”地抬著一塊大石頭,往河中運石料。
張老怪打馬下河。向麻狗捧起一捧水朝他甩去:“你老舅子一天騎到馬背上,辛苦了。跟你賞一口魚湯!”馬匹突然受驚,向前跳躍奔馳,張老怪差點掉下了馬背。河中響起一片笑聲。張老怪口不饒人,回頭怪怪的一笑:“向麻狗,你個小舅子,搞得你妹夫一身濕,我上岸叫喜鵲娘子去烤衣服。”大家都知道炊事連連長喜鵲是向麻狗的妹子,笑聲更加響亮。
岸邊抬岩的人紛紛駐足往河中張望。彭治中抬頭一望,見是張老怪驚慌過河,猜想肯定是他口占便宜,受到了回擊。彭治中笑道:“走”,幾人又“吭唷、吭唷”地抬著岩頭下了河。張老怪見師長負重行走在河水中,他一躍就跳下了馬:“報告師長!”彭治中揮了揮手:“你快上岸,等我把這塊岩頭運攏後,再聽你報告。”張老怪牽著馬往岸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