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雪峰山,彭治中帶著大家去了桃源。一路上,日寇進攻常德留下的罪行還曆曆在目。沿途村寨遭到日機的轟炸,殘垣斷壁,坑道遍地,滿目蒼涼。晚上,他們夜宿在桃花源附近的一個小寨子裏。彭治中心潮難平,寫了一首小詩:
桃花天,遊桃源。宛若進入福洞天。
雞犬相聞竹林煙。滿眼盡桃花,鼻端桃花香。
池塘邊,賞並蓮。桃花源裏好耕田。
溪水盡頭是家鄉。天地共一春,美滿在人間。
這天晚上,田煙霞也寫了一首詩,但風格迥異。
國弱遭欺倭逞強,中華處處起狼煙。
是條蛟龍你歸潭,是隻猛虎你上山。
活著要做豪傑人,做鬼也要當好漢。
是龍跟我快歸潭,是虎跟我快上山。
某日黃昏,彭治中他們來到了原始森林八大公山的南麓,夜宿在一戶獵人家裏。男主人田老漢五十多歲,常年在山上捕獵,對山中情況十分熟悉。他告訴彭治中說:“彭都司長,八大公山有大小山峰五百九十九座。就是萬人進山,眨個眼睛,鑽進樹林再也看不到人影了。當年賀龍就在上麵打遊擊,發展工農紅軍。”彭治中笑道:“老把式,那明天請你帶我們上山去看看。”他滿口答應:“要得!”
翌日清早,彭治中他們早早地上了山。田煙霞格外興奮,心想:賀龍曾經打過遊擊的地方,一定不錯。她抓著墨查苦裏和趙小蘭的手就往前麵跑。龍生水追了上去,要施展鎖蛇法術。田煙霞連連搖手:“龍生水,你這是巫術,我不信。”趙小蘭也跟著笑道:“的確有些玄乎,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威力,能把滿山的蛇鎖在洞穴裏出不來。”龍生水不善言辭,紅著臉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理由。墨查苦裏對苗人的鎖蛇法術,深信不疑,替他辯解道:“我從小就曉得苗人有鎖蛇的本領,你兩個不要不信。”彭治中跟了上來,笑道:“讓路讓路!”田煙霞幾人連忙給田老漢讓路,龍生水沒有來得及完成鎖蛇儀式,隻好悻悻地跟著大家上山了。
山上,空氣清新,氣象萬千,千溝萬壑,溪流潺潺,處處鳥語花香。置身叢林巨樹間,行人顯得何等的渺小。正行走間,趙小蘭突然尖叫一聲,一個趔趄跌下了山澗。彭治中連忙順溝滑下去救她,田老漢和軟巴跟著撲了下去。好在山澗兩邊草木叢生,趙小蘭被一簇繁茂的鉤藤攔住了。大家七手八腳將她弄了上來,但她卻失去了知覺。彭治中將她抱在懷裏,急促地叫道:“小蘭,你醒醒。”
三位姑娘失聲痛哭。墨查苦裏抓著她的手,叫道:“小蘭姐,快睜開眼睛。”澤絲一邊哭,一邊在她的臉上尋找什麼,著急地說:“少爺,我仿佛看到上麵樹枝上有一根青竹標在趙醫生的臉上啄了一口。”彭治中一聽很焦急,連忙吩咐龍生水:“趕快查查看,她是不是被毒蛇咬了!”
龍生水果然在趙小蘭的麵頰上發現了蛇齒印。他連忙將隨身帶著的藥丸取出幾粒,捧在手心裏,用泉水融化了一下。軟巴用匕首把趙小蘭的牙齒翹開,龍生水小心翼翼地將藥汁灌進她的口中。接著,他又趕緊扯了一把草藥,在嘴裏嚼了幾下,急忙吐出來,敷在了趙小蘭的傷口上。
彭治中疑惑地問道:“龍生水,你的鎖蛇術啷門不靈?”龍生水支支吾吾。田煙霞滿臉愧色,墨查苦裏欲言又止。彭治中明白了,不再說什麼。他抱著趙小蘭,憂中忡忡地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