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在開闊的河麵上,酉水河一片波光灩瀲。藍天白雲,倒映水中,青山碧水,渾然相連,一派湖光山色。往來船隻,不時驚起群群野鴨、白鷺。對岸的裏耶古鎮,顯得古樸安寧。
彭玉堂和陳大鵬等人坐在清水坪街上一家臨河的茶館裏喝茶。茶館下麵,迎風飄拂的垂柳金梢已破,露出嫩黃色的絨芽。幾隻鵜鶘在水裏鑽進鑽出,忙著捕食小魚。柳樹婀娜的倒影,被它們攪得時而搖曳,時而皺成一團。望著那幾隻勤奮的鵜鶘,彭玉堂滿臉羨慕之色。人要是有它們自由自在,該有多好。
陳大鵬笑道:“玉堂,我們拖部隊,就是為了像那幾隻水鳥,自由自在,又不受人欺壓,還能給地方做點有益的事情。”彭玉堂坦誠地望著他:“大哥,這個桶還是你來提。”
陳大鵬搖手推辭:“不行不行。玉堂,這個桶由你提,我就任政治部主任,幫著管理人事,你看如何?”彭玉堂滿口讚同:“好,大哥啷門講就啷門依!你我平起平坐。二老三老,你們記到,今後哪個不聽陳主任的話,夾卵滾蛋!”二老三老點頭稱是。
陳大鵬很激動:“玉堂,你們三叔侄這麼抬愛我,我盡本事搞。你們原來搞得很好,我再提點想法,你們看行不行。”彭玉堂催促道:“大哥,快講!你是軍事行家,板眼肯定比我們多。”陳大鵬說:“玉堂,要想在政府眼皮下生存發展,得把名稱改為抗日肅匪大隊。兄弟們統一服裝,袖子上印個堂字。要廣泛吸納各路綠林好漢入夥,人多勢眾火焰高。對那些為害地方的土匪我們要清剿。還要‘提抗丁、抗捐、抗稅’的口號,我們才能在百姓心目中有聲望。”
彭玉堂茅塞頓開:“大哥,還是你高明!我過去顧這顧那,現在才有二十多個兄弟,遠遠不如後拖隊伍的石生根,聽說他現在有五六百號人馬。豬腦殼越大越好修,我們放開手腳搞他一場!大哥,我們還打一杆旗子,上麵寫個鵬字。大鵬展翅,吉利又氣派。”陳大鵬說:“還是打堂字為好。過去綠林好漢立的都是忠義堂。二老三老,旗子由你兩兄弟去做。”二老三老滿口答應。
陳大鵬望著彭玉堂:“玉堂,解決吃穿光靠打大戶不行。我們成立一個鏢隊,專門為商家押鏢。你名聲大,肯定生意好。”彭玉堂點頭讚許:“這個主意好!發財不離老屋場,我們還是去羊峰山。”陳大鵬完全同意:“要得。我今天要回去一下,家裏還有些事情,幾天後就來羊峰山。老板,安排中飯。”他朝門口喊了一聲。老板笑著走進來:“幾位客官,有臘狗肉,吃不吃?”陳大鵬將一塊銀圓拍在桌子上:“快去安排。我們吃了飯要趕路。”
與陳大鵬分手後,彭玉堂對兩個族侄說:“二老三老,現在,糧無一顆,錢無半文,你兩個帶兄弟們去搞點錢糧,我上羊峰山等陳大哥。”兄弟倆領命而去。彭玉堂一人去了羊峰山。
營房一片狼藉。彭玉堂將破爛和枯枝雜草堆成了一大堆,嚓嚓地打燃火鐮石,燃燒起來。火焰熊熊,青煙嫋嫋,荒寂的山上,有了一點生氣。
晚上,彭玉堂關上山門,將幾節幹竹筒擺放在門後麵。夜裏要是有人上山,推門就會碰到這些幹竹節。此物相撞,叮咚作響,等於給主人家報信。他拍拍手,來到大樹下。這裏燒著一堆火,火邊烤著一排大葛根。旁邊背風處鋪著茅草。他在一塊石頭上麵坐下,抓起一節葛根剝了皮,一邊吹著,一邊有滋有味地吃起來。吃完葛根,他雙手枕頭,躺在了茅草堆上。
紅日當空,樹枝間閃爍著串串光芒。彭玉堂扛著一根杉木來到廟前。杉木上掛著一隻野雞。他將野雞取下,把杉木甩在一堆樹木上。這些樹木,都是他砍來的,用於蓋廟。他走到火堆前,將野雞掛在大樹上後,蹲下身子往火堆裏添了些柴火,又從一堆葛根中隨意抓了一些,沿著火堆擺成一排燒烤著。 山門外傳來說話聲。他站起身,警惕地朝那邊走去。
幾個兄弟朝山門爬來,彭治中的大哥彭治家和兩個傭人緊跟其後。彭玉堂雙眼一亮:“哎呀,大哥呀,你真是稀走!”彭治家哈哈笑道:“玉堂,我專門來看下你。真是緣化好,在路上遇到這幾個兄弟,不然就去了司城。”幾個兄弟笑著將他讓上前。彭玉堂一把抓著他的手:“大哥,快快請進。”
兩人執手,親親熱熱地來到火堆旁。彭治家驚訝地望著彭玉堂:“玉堂,你就吃這個當飯呀?”彭玉堂笑道:“大哥,這東西好吃。我們中飯就吃這個,經餓。我打了一個野雞,用黃泥巴包起燒了做菜。”彭治家大笑:“要得!煮的趕不到熬的,熬的趕不到燒的。今天逮餐燒野雞。”彭玉堂笑著要將火堆裏添葛根。一個兄弟笑道:“大隊長,我們帶有苕粑粑。你歇下氣,陪大少爺講話。我們來安排中飯!”幾個兄弟忙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