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久,項羽還是不能下令,於是範增輕輕的咳嗽一下,大聲的命令道:“放箭!”

而所有的秦軍降卒也停止了衝鋒,他們竟然唱起了歌來。

那歌聲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不過這首歌並沒有唱完,不久山穀裏就在也沒有了歌聲,一切歸於死寂,正如同無間地獄一般。

終於傳來了消息,章邯的部隊向楚軍投降,又被全部殺死了。這下子朝廷裏的人都坐不住了,一時間議論紛紛。當然聰明乖巧的人已經開始轉移家人和財物細軟,他們沒有參與議論,現在事情已經明白,秦國怕是要亡了。沒有什麼可爭論的,有沒有人對此負責都不重要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一時間拋售土地房產和其他不動產的人在市上到處都是,商賈市儈們實在是大賺了一筆。總之投機倒把的人到處都是,而老百姓不免受苦。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此而已!

趙高現在陷入到無邊的恐懼之中,因為他也是個明白人。但是毫無辦法,大家都在用腳投票,能跑的都跑了。

趙高現在害怕亡國,更害怕二世胡亥找他的麻煩。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趙高每天都隻能睡一兩個時辰,整個人都瘦得走形了。現在既無兵也無將才,可供使用。帝國的最後一隻野戰部隊,在南粵象郡的那支部隊,現在也由趙佗實際控製而接近獨立了。所以有點門路的人都跑去南粵了。

趙高多少還有一點點希望,他不相信這個有著將近千年曆史的國家,隻用了三年就要亡國。趙高每每想起來就充滿了懊悔,現在看來自己在治國理政方麵確實不如李斯。但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已經得罪了所有的人。趙高孤苦的在自己豪華的書房裏來回的踱步,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現在就是能多享受一天就享受一天,趙高孤苦的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一點一點的喝著淡酒,痛苦地想道:胡亥已經沒有價值了!

所以橫在趙高麵前的問題不是該不該殺胡亥,而是殺完胡亥後誰來做他的位子,所謂的三世皇帝。

於是趙高更加痛苦發現,又要有些人望,又要像胡亥那樣聽話不管事的宗室公子完全沒有。忽然趙高笑出聲來,現在河南全是義軍,武關危在旦夕。別說是丞相的位子,恐怕就連立國將近千年的秦國也將覆滅。還有啥可怕的,不過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罷了。想到此處他便照派人找了自己的女婿和兄弟,不過怎麼說要大家一起商議,大家一起死總勝過自己孤零零的在地獄裏忍受煎熬好。

第二天胡亥起來時已經過了午時,他發現昨夜侍寢的宮女已經不見了。胡亥對此並不特別在意,他隻是覺得頭很疼想喝點****,於是他鼓掌道:“來人呀!”

然而沒有人來,四周鴉雀無聲。

胡亥最喜歡在阿房宮裏過夜,這裏豪華熱鬧。可是今天他才發現如果沒有人的話這裏有多麼可怕,於是他想道:“這群混蛋都死到那兒去了。”想到此處他便裹上睡袍站了起來,大聲的呼喝道:“都給我滾出來!”然而隻有他的回聲,此刻胡亥發現這群混蛋竟然連火盆也沒有生,於是他又裹上被子,又回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