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季節,天地一片寂寥暗淡。樹葉落得差不多了,所有的田地都裸露出來,隻有偶爾有燒荒的野火在熊熊燃燒。這大塊平原廣闊無際,而呂雉和她的一雙兒女在屋裏。呂雉做些針線活兒貼補家用,那雙兒女則在屋子裏跑來跑去。
劉邦隻在家裏呆了一會兒,他看到妻子如此的操勞,心中十分的難受。於是就找了個借口走了,去喝酒了。他,劉邦的老婆,竟過著如此困頓的生活。
於是便去找樊噲,他想喝點酒。從中陽裏到沛縣還有一段距離,劉邦騎著一匹家裏的瘦馬孤獨的走在荒蕪的田地上。
他的心裏實際上氣惱得很,窩火,雖然呂雉並沒有說他啥。但是荊釵布裙的呂雉總是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大約是希望自己能做出點什麼來。
劉邦很想有些作為,可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做些什麼!他歪歪斜斜地坐在瘦馬上,一手用鞭子輕輕的敲打著自己的大腿,哼著俚俗小調。
四周一人皆無,這個四十六歲的男人不禁大聲的胡亂的喊叫起來。
蒼天何苦弄英雄!
隻有陣陣的大風漸漸西來,道路兩旁的樹木剩下的不多的幾片幹黃的葉子隨之落下。劉邦讀書不多,而且討厭讀書,進而討厭讀書人。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還是很尊重讀書人的,因為他們總能看到細微之處。這一點令劉邦很是羨慕,因為他逐漸地知道做一件事不僅需要一個構思創意,還需要細致周密的計劃,而讀書人能做出這樣的計劃。
此時劉邦還沒有喝酒,但是卻似乎生出了種種幻想。從某種意義上講,劉邦是個幼稚的男人。理由之一,就是雖然劉邦已經四十六歲將近五十歲,還常常的做白日夢!
他幻想自己成了中陽裏的首富,是這一大塊土地的主人。不是,不是中陽裏的首富而是沛縣的首富。或者是泗水郡的首富。
幻想一旦開始,就往往不可收拾。
劉邦想起了過去在鹹陽時親眼目睹地豪華與奢侈,於是劉邦竟然大逆不道的把自己想象成手持天子劍身穿五爪金龍的袍服的天子。一時間劉邦就是成為了天子,他甚至威嚴的看著四周那些落光葉子的樹木,就像看著自己的朝臣。
劉邦讀過五六年的書,在本村的鄉學裏。
劉邦不是什麼飽學之士,但是劉邦常常能感受到內心流淌的旋律,盡管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方式宣泄出來。
然而此時正是初冬,大風漸漸。
劉邦騎在瘦馬上東搖西晃的唱著鄉間的小調,手中的鞭子則敲打著自己的大腿,他越長越投入。而遠處燒荒的野火,騰起渺渺青煙。
最近生意不太好,所以樊噲將生意交給夥計,自己早早的回家了。還有一些其他的人來找他,曹參,蕭何都來了。呂嬃正指揮著家人從地窖裏取出自家釀的米酒,她懷孕了,身子不是很方便。同時她還準備了一些私房錢和自家做的些臘肉,打算姐夫來的時候讓他帶回家去。姐姐呂雉的生活並不好,劉邦也不如少言寡語的樊噲那樣專心家業。
曹參和蕭何見過了樊噲的父母和妻子,便安靜地坐在客廳裏等待著樊噲將狗肉做好,和劉邦的到來。蕭何和曹參是縣裏的一文一武的主吏,但是他們的關係並不太好。所以兩個人在客廳裏各據一方,互不言語。
劉邦還在路上,而樊噲煮著狗肉。每次有重要的客人來的話,總是樊噲親自為客人燉肉。不久狗肉便飄出了香氣,樊噲的小院子裏便滿是歡聲笑語。孩子們圍在父親的身邊,期待得看著忙碌而默不作聲的父親。
很大的一口鍋,裏麵燉著一隻切碎的土狗。
曹參不想和蕭何說話,所以走到廚房來看樊噲,他淡淡的笑道:“劉季想是快到了吧?”於是樊噲答道:“是的,快到了!”曹參用手中的馬鞭輕輕的敲打了一下,正抱著他的大腿的樊噲的兒子,說道:“哦!”
蕭何一個人在客廳裏無所事事,於是無所事事的轉悠著,按理他該去找樊噲聊聊。但是他實在討厭曹參為人,便一個人呆在客廳裏的爐火邊。不久他竟然在樊噲的客廳裏翻到了一卷《孫子兵法》,盡管他對這些書毫無興趣,但是還是慢慢的閱讀起來。
實際上這冊書,他也有。
劉邦其實已經到了縣城,隻是到了情人曹氏那裏,他還想看看私生子肥兒!曹氏是劉邦的情人,一個裁縫的女兒。曹氏是劉邦唯一覺得虧欠的女人。曹氏還是個姑娘時就愛上了劉邦,甚至為了愛他連個人的名譽也不要了,盡管她知道劉邦不會娶她。所以她希望劉邦能饋贈他一份禮物,就是肥兒。有了肥兒她就能看到劉邦常常在自己的身邊,而她對劉邦的要求也隻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