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俊帶著一幫大兵小將的往樓道裏衝的時候,安雨煩躁的靠在車蓋上抽煙,馬俊大老遠的喊他,安雨隻是搖搖的擺了擺手轉身而立,自己這個伴郎還真是相當不稱職,該迎親了,盡然臨陣脫逃,聽到上麵唱歌歡呼叫囂,想著那個女人此時就在離自己幾百米的地方夾在各色人中間淺笑眯眼,肯定是一排溫柔的神色,她永遠似乎隻對著自己下得去刀子,朝著自己的心口一次一次的刺著。是誰說的,你喜歡一個人就賦予了那個人傷害你的權力。
馬俊抱著媳婦坐著婚車歡喜的走了,留給伴郎伴娘的專車貼著大紅喜字還等在那裏,安雨看了看那個目送婚車已經離開卻遲遲不願回頭的倩影,負氣的鑽進車裏沒去理會,倒是開車的司機大老遠的招呼,“喂,美女——”那人沒有動彈,沒有回望,就隻是那麼像鴕鳥一樣的自我催眠站著。安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原來自己對她還是有點影響力的,比如,讓她歡快的心情驟然冷卻下來?
“伴娘美女——”提名道姓的也找不出第二個伴娘來,陸漫漫隻能回頭,黑色流暢車體,在陽光先泛著光,司機按下車窗衝自己說著什麼,陸漫漫竟然隻是能看到司機張張合合的嘴,卻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是感覺到後麵的車窗裏有一道目光在靜靜的看著自己,那目光就像是一口被荒草遮住的枯井,陸漫漫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一瞬間陸漫漫竟然覺得回到了過去,那個冬日的午後,那個同樣坐在車裏看著自己的那個人正在等著自己妥協。
安雨隔著黑色的玻璃站著那個倔強的身影印在一片昏暗的景色裏,心裏怎一個氣字了得。
終於司機下車把陸漫漫拽了過來,陸漫漫這才回過神,聽司機絮絮叨叨的抱怨,“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叫了你半天了,車隊都走了大半個時辰了,我拉的可是伴娘伴郎,把你們送不到場,回頭讓馬家失了麵子,那我還活不活了。”
漫漫鑽進車裏,抬眼看了眼那邊的男人,心跳的如同夏日的雷雨,一下一下的砸的結實有力。就那一眼之後就再也不敢再看了,看他正在合著眼閉目養神的樣子,僵僵扭頭轉過去看著窗外劃過的風景出神,漸漸的那些風景竟然淡了下去,反倒是那人的身影在車窗上映的清晰起來,下顎緊緊的繃著,抿著唇線,抱臂靠著,西裝下麵竟然穿著粉色的襯衣,可是那神情還真是和這衣服不搭,但如果睜眼的話,那雙桃花眼到和這顏色挺襯得,陸漫漫很少看到這樣的安雨,遙遠,陌生,讓自己不知所措。
不知怎的那人突然睜開了眼,像是有感應似的,衝玻璃裏的陸漫漫深深的看了一眼,陸漫漫頓時心裏火急火燎的,尷尬的要命,都不知道手該擺在那裏才好。
倒是司機熱血的想要攀談,“你們這對伴娘伴郎真是夠養眼的啊。”
漫漫幹幹的笑了笑表示附和。
“你和新娘是什麼關係,謝家的女兒從小就淨整些雞飛狗跳的事,想不到還有你這麼靦腆的親戚。”
“大學同學,大學同學。”漫漫又點汗顏謝蓉蓉的“好名聲”。
“哦,那你也認識新郎?他們同一個大學的。”
“認識的。”
“誒,伴郎,你跟新郎什麼關係啊?也是大學同學?”
陸漫漫有點像堵住司機的嘴,怎麼那麼多話啊,沒看到人家臉上寫著“不要打擾我”幾個大字嗎?
“嗯,大學室友。”
“哎呦,那你們在學校裏沒見過,怎麼覺得好像不認識似的。”
陸漫漫現在想跳車了,真的。
好半響才聽到那人說,“好幾年沒見,不熟。”
司機還說了什麼,陸漫漫竟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斷斷續續的聽到有聲音插進了自己的思緒,不熟!原來是不熟。
那些彼此陪伴著的幾百個日日夜夜,散步的時候,你就走在我身側一下一下偷偷的試著勾我的手指;看書的時候,你就爬在桌子的對麵洋洋得意的看我背單詞;吃飯的時候,會冷著眼瞅著我把不喜歡的紅蘿卜絲一個一個的調給你;生氣的時候,會皺著好看的眉頭滿臉的不讚同;生病的時候,會鼻子裏塞著衛生紙一點也不顧及形象,原來這些都是不熟,漫漫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皺縮,疼痛難忍,安雨,你何曾如此狠心了?不知不覺的捏著右手,狠狠的,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