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前夕,黑暗籠罩著大地,一輪血月高掛在夜色當空,夾雜著血腥之氣散發著詭異的寒光。
辰國的疆域,數萬人馬踏過,隻餘遍地廢墟。百姓淒厲地喊叫聲,隨著腦漿崩裂的聲音戛然而止。
兵臨城下,僅剩無幾的禁衛軍正在誓死守城。
站在城頭的將領望著後宮之處,淚光閃閃。
身邊的士兵盡數倒下,他身中數箭,仰天長嘯。
“吾兒,滅國之仇,托付於你了!”
說罷,他便跳下城樓,千萬鐵蹄踏過,粉身碎骨,肝腦塗地。
此時的後宮混亂不堪,不少宮女太監趁亂偷盜貴物,四處亂竄。哭聲、罵聲不絕於耳,人性的醜惡展露無遺。
四月的清風拂過,卻失了往日的甘甜涼意。隱隱飄來的血腥之氣,令人寒到透骨。
椒房殿的星火微閃,黎明的晨曦透過雕花的樟木窗,照明了宮殿內的一切,華貴的床榻上,美豔婦人的麵色慘白,身旁裹著龍鳳繈褓的嬰兒正在熟睡,白玉般的臉頰平靜祥和。
美豔婦人猛地睜開雙眼,波光瀲灩。自始候在身邊的唯一宮女,跪下痛哭道:“皇後娘娘,陛下他……身中數箭,從城門落下,鐵蹄踐踏,粉身碎骨……”
“護送皇兒離開。”皇後的眼裏閃過一絲苦楚,她怎會不知,此戰必是一死。留戀地看了眼那嬰孩,緩緩合上雙眸。
“吾為辰國之皇,亦為汝之夫。定會護你生下皇兒,縱使粉身碎骨,也要替你多撐一時半刻!”
那日他黃衣戰袍著身,劍眉緊擰。視死如歸的誓言回蕩在椒房殿內。
如今,真是應了那句粉身碎骨……
隻是,你可知,霸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募然回首,她早已淚眼迷朦,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沾濕了耳邊的繡花枕。
六郎,請你保佑皇兒逃過此劫。
下輩子,我們莫要生於皇家可好?
辰曆四十六年,辰國帝君以死殉國,帝後當日產下一子後,崩。
辰國,滅。
天的東邊有了一絲微光,生硬地扯開擋在麵前無力而又蒼白的陰雲,被金色的光刃刺穿,散去。
林蔭小道中,宮女緊護著懷中的籃子,快速地逃離。
身後的追兵馬不停蹄地搜尋。
她逃至盡頭,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湖麵,身後是敵國的追兵。
天亡辰國!
“誓死護帝姬……”
宮女撫去眼中的淚水,帝後臨終前地托付尤在耳邊徘徊。她緊咬下唇,將手中的籃子平穩地放於湖麵,狠力推開。隨後,自己也跳入湖中,以身殉國。
“將軍,他們已經跳入湖水中了。”士兵低著頭,畢恭畢敬的說道。
那位麵色古板的將軍望著湖麵,眼底的思緒萬千。
“將軍,為何一定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士兵抬眸,平凡的麵容,眼中卻有著悲憫的目光。
回答他的是一陣歎息,滅國當日降生的嬰孩是轅帝始料不及的。更何況,辰國帝後身邊的大宮女一再咬定是位皇子,隻怕他日便是禍患。
竹籃平穩地飄,隻是誰也沒發現,籃中原本熟睡的嬰兒忽的睜開雙眸,右眼紅光頻頻閃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天空瞬間烏雲密布,隨後又晴空萬裏。
籃中的女嬰也正熟睡,而方才的一切卻似未曾發生那般。
原本打算歸家的漁民,望著這方才還是烏雲密布,卻轉瞬晴空萬裏之天,也是有些懵了。
隻感歎著天氣無常……
辰國裏有一座名山,據說住著仙人。許多江湖人士都曾來過一探虛實,隻是不論怎麼走,卻始終會繞回出口。久而久之,百姓對此山心存敬畏,江湖人士也不再來此浪費時間。
於是,這山就出名了。曾有位著名詩人來此一遊時,替此山提名為迷途。自此,這山就被稱為迷途山。
白衣少年從山頂一躍而下,踏著石壁在空中轉了個圈,優雅落地。身後的白袍掠起一陣清風,沁人心脾。
此少年看過去也就年僅十歲,卻有如此高深的輕功,著實令人欽佩。
山腳有麵深潭,邊上有個瀑布,潭深魚兒戲。白衣少年足尖輕點,在潭麵漫步,雜亂卻內含玄妙的步伐,仿佛披上了一層薄霧,使人看得並不真切。
此間少年,俗世仙境,似水流年,恍若一副傾盡天下的潑墨畫。
少年的額上漸漸布滿了汗珠,他依舊渾然忘我地踏著水麵。直到一個竹籃飄到了他的腳下,方才收回步子,試去汗珠。
他手提籃子回到岸上,冷眼看著隨手丟於地上的竹籃,不經覺得疑問,迷途山的幻境莫不是失效了,區區一竹籃竟能隨著水流飄進來。
權衡之下他打開籃子,倒要看看裏麵有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