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身份的問題,如今的低聲下氣,就可以將以往的錯誤一筆勾銷麼?
這樣說來,犯錯的人豈不是太過輕鬆?
秦傾默默想著,唇畔不禁勾出一抹冷笑。
不能、不能原諒他呢。心中無法放下,自是無法接納。——默默念著這些,秦傾恍惚出神。刻意地忽略心底輕弱的那一絲擔憂情緒。
恨一個人,其實比愛一個人更加困難。
七月十六日晚。風城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傳令下去,所有守城將士嚴守崗位,不得有誤。違者,斬。”傍晚時分,夜月唐下達指令。
因為暴雨的緣故,溫度都降了些。明明是盛夏,卻嗅到了秋日的氣息。
夜月唐負手,站在書房門口,仰頭看不知名的天空。屋簷的雨水仿佛是傾盆一般跌落,微微打濕了他的長袍下擺。
秦傾埋首,盯著攤在桌上的地圖,出神地思考著。二人均不說話,室內一片靜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勢依舊不見小。秦傾抬頭,那個背影依舊保持著挺拔的姿態,一動不動。
咬唇想了片刻,她起身,拿了件披風,走到他身邊,踮起腳給他披上,輕道,“晚上風涼。”
夜月唐深邃的眼中劃過一抹亮光,握住她披衣的手,放在心口,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裏,道,“莫要擔心。”
雨不知疲倦地下著,聽著他安穩的心跳,就這樣倚在他懷裏,秦傾輕輕“嗯”了一聲。
下巴在她的頭頂摩挲著,呼吸著她清爽的味道,夜月唐隻覺心中一片安然。
暴雨之後,天高氣爽。
滿眼的湛藍,仿佛完全忘卻昨日的陰霾一般。
晴空之下,敵方的戰鼓陣陣,擂鼓的聲音與將士的齊聲高喝合為一體,驚天動地。
為他顫顫巍巍地係上披風帶子,秦傾咬牙,手指依舊遏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夜月唐握住她的手,在她額頭印下輕吻,翻身上馬,意氣風發地微笑,“等我回來。”
魔都之王親自掛帥,魔都將士發出暴喝。為了自己的忠誠與信仰。
鼓聲陣陣。
將軍百戰死,將士十年歸。
不知為何,心中驀地閃過這句詩。
搖頭甩掉亂七八糟的想法。秦傾腿軟,扶牆咬牙登上城樓。
城門大開,閃出全身黑色鎧甲的風城將士。領頭的那人一襲黑袍,卻並未有護身鎧甲,不過簡單的披風頭盔,騎在馬上,卻有說不出的颯爽英姿。
看著他的身影,秦傾忽然有落淚的衝動。
“魔都之王夜月唐在此。何方宵小,盡管放馬過來。”夜月唐銀槍橫於胸前,一聲怒喝,風城大軍爆出大聲喝采。
敵方陣營突變,從整齊的方陣中裂出一道整齊的縫來,灰衣將軍促馬出列,橫刀笑道,“遼國大將耶律同,多謝指教。”
兩位將領不約而同地促馬前行,一人冷靜,一人桀傲。戰鼓如同打雷一般掠過,忽然停住。
兩陣之前,二人對峙,靜的仿佛能聽到銀針落地。
秦傾手心沁出冷汗,禁不住將手裏的袖子絞了死緊。
你要小心。
千萬不要受傷。
千萬不要。
耶律同一聲暴喝,大刀閃著寒光,向夜月唐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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