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了門,最後一次看著這幢擁有回憶的丹楓林苑,她拍了拍了自己的臉,決然的離開。既然等不回來,何必再耗費心力在這裏,世界這麼大,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做。
一副柔腸,兩寸丹心,三四聲輕緩情郎,不見其人五味雜陳,轉目六分淒涼落地,不過七竅玲瓏所托非人,八風不動九天之外不懼十丈紅塵。
在微博上發了這條信息,默默關了手機,問空姐要了一本雜誌。剛翻幾頁就看見熟悉的名字,越朝下看越不能平靜。他淡漠的語氣沾染了三月的春光在雜誌的專欄裏爛漫出絲絲慵懶的氣質,他說,我站在這裏,等著你一回頭看見我的影子。他說,那一年我遇見一個你,不忍看你難過,每一次蹙眉都欲以身代。他說,我知你在遠遊,我知你不回來,可我願意固守在我們曾在城市,畫地為牢等你歸來。他說,我從來不是情聖遇見你我便成了最諳情話的良人。
看著看著她有些想笑卻胸腔裏翻出濃厚的酸澀,一陣一陣的翻湧,似要衝出喉嚨化作一束天上虹告訴那人,這麼酸腐的文字,你也寫得出來還在出版的雜誌上刊登。連筆名都是之前開玩笑取了的笑沉默。
閉上眼她平複自己翻騰的心緒,有些事終是有緣無分。比如,她租的房子就在林題喃的那幢樓的旁邊,每個清晨傍晚她都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風景看著外麵遊移的人群,在第一縷光亮裏尋找那個削瘦沉默的背影在最後一段路燈裏看那裏是不是走過一個叫林題喃的男子。隻是五個月,一百多個日夜她守在自己的世界裏守在自己的期限裏給自己一個交代。她以為那個人至少會回到這裏看一看曾經她們在一起生活過的地方。隻是,她從來不曾見到她想見的那個身影。
然而此刻,她決定離開的時候,她翻看那本雜誌,每一句都是我在等你。默默突然覺得世界諷刺的就像一出荒誕劇,比《等待戈多》還要無恥。
合上那本雜誌,喚空姐換了一本。繼續讀起來,也許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錯過既然已經給過自己機會還是錯過,就不能再猶豫。
下了飛機,米盈已經站在機場外麵等著她。一個輕輕的擁抱後米盈幫她拉過行李箱對著旁邊的男人介紹,這是我妹,親的。
那男子帶著金邊眼鏡,最新款的佐丹奴西裝非但沒有奪了他的一分成熟穩重反而增襯了他的大氣溫和。默默淡然看著這個站在米盈身旁安靜沉默的男子,隨口問道,你是?
陳置南明知道這麼問很無禮還是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對她介紹到:“我叫陳置南,米盈的朋友。”默默摘下墨鏡似是無意的繼續問道:“男朋友?”旁邊的米盈笑而不答看著陳置南一副對默默無可奈何的模樣。剛才謙和的陳置南帶著從溫和的笑變得有些輕鬆,轉過臉說道,果然和你說的一樣,咄咄逼人還裝的漫不經心。
聽到這樣的評價默默咳嗽一聲,對著米盈說,什麼時候喜歡比自己大十歲的男人了,不怕婚姻代溝啊。然後十分正經的說了近期貓撲上盛傳的例子。
某70後外企高管娶了90後老婆,因為收入頗豐,因此老婆婚後不工作宅家裏看動畫,上個周末他老婆看他在看足球賽聚精會神,想學紅太狼用平底鍋拍她老公後腦勺嚇他一跳,結果他家平底鍋是厚底的,很重,她掄圓了拍過去,她老公就再也沒起來了。現在還躺在醫院,八成要成植物人。短暫的幸福生活從此結束……
一旁的陳置南好脾氣的看著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繼續淡然一笑說:“默默剛下飛機一定餓了,我在餐廳訂了位子,現在過去吧。
他看米盈的目光溫和,三分嗬護三分關心摻兩分欣賞兩分在意,默默不動聲色的吃著牛排拉抬手時不小心把陳置南的手機碰掉,她俯身去撿陳置南更迅速的撿起來,對她淡然的笑笑。然後繼續吃飯。一桌美食,三個人滋味各不相同。
默默瞥了一眼陳置南,放下刀叉叫來服務員買了單。她最後一句說,不能吃來曆不明的晚餐。米盈愕然的看著眼前無理取鬧的默默,一閃而逝的怒氣。從一開始見到陳置南開始默默就有些過火,她拉過默默的手對陳置南歉意一笑,然後退到餐廳的一個角落,她語速有些急,問默默為什麼。
“我隻是在想,你什麼時候換了口味喜歡有夫之婦了?”說完這句話默默不等米盈反應,獨自拿著行李離開了餐廳,末了頭也沒轉說了一句:“我在你家等你。”
走出餐廳,如毛絲雨落在她的臉上身上,一陣和混合著鮮血腥氣的空氣拂麵而來。默默叫了一輛車司機剛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她打開車門還未來得及坐下,一個急速的身影衝過來拉著她鑽進車裏。然後叫司機開車。
車子剛發動車後追來幾個混混打扮的年輕人,他們身上染了幾片血跡,身影越拉越遠分不清是誰的。車上的那人捂著腹低著頭,默默從他一上車開始便覺得一種熟悉,很不確定的輕聲喊道:“左良?”
KTV裏大聲的播著最近很流行的一首歌,女生的聲音略微低啞深情的唱著兩個人的愛情。光線曖昧的包廂裏單獨坐著一個麵目斯文的男人,他眉頭有些皺起但不影響他好看的眉眼。細瘦的右手食指來回撥動一個簡單的戒指。他抬頭看著表,等的人還沒來。有些煩躁的拿起麵前的啤酒喝了一口仿佛酒喝光了那人便會到了。他著急從那人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一陣嘈雜。
一束光線。
包廂的門終於打開。一隊訓練有素的人快步走進來,拿著證件對他說道:“秦風,我們懷疑你涉嫌販毒,請跟我們走一趟。”嚴肅的不帶情緒的語氣讓坐在沙發上的秦風一愣,他要等的人見不到了。
呼嘯而去的警車帶走了一個人的安靜,有一個人終於從黑暗裏走出來,走進秦風原本訂的包廂端起他的酒杯,一飲而盡。他的左臉眉骨上側有一道三寸長的猙獰疤痕。他的五官原本精致端正,那道刀疤就像伏在他臉上的蜈蚣,危險而散發出森然的冷意。
坐在黑暗裏他低沉的嗓音吐出一句:歡迎來到地獄。
他拿出手機對著那端的女人說道,遊戲正式開始。掛了電話他眼神決然。仿佛世界開始淪為他的遊樂場,他將要開始一場殘忍、冷酷的遊戲。一切由他主宰。
最終米盈回到家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默默,她癱軟的倒在沙發上。其實一直都隱隱的覺得不安,是,她猜測過陳置南是一個有家庭的人但她曾旁敲側擊的問過他,是不是已經結婚是不是有了家庭。隻是他不顯山不露水的繞過讓她在心裏安慰自己,他隻是一個單純的可靠的溫和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