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空降大小姐(3 / 3)

比如寫字必須用五彩的鉛筆,考試也不例外。於是無數次被請到校長室喝茶。

米盈剛要起身離開,突然一個帶著耳機騎著單車少年朝喂鴿子的小姑娘撞去,她飛快的跑過去,把小姑娘護在懷裏,滾到旁邊的落葉上。

少年停下車,著急的道歉詢問她們有沒有受傷。一邊解釋自己正在看旁邊一個練武術的老爺爺,沒有專心騎車所以才會撞過來,自己並不是故意的。

米盈先對少年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她單腿跪在地上,問小女孩,有沒有哪裏痛,有沒有受傷。這時一位裝扮時尚奢華的少婦麵帶急色的跑過來,一邊抱住小女孩一邊朝米盈微微點頭,她穿著本季香奈兒最新款的套裝,一雙意大利品牌紅色高跟鞋,精致的麵容,聲音疏離的說一句謝謝。然後問懷裏的小女孩:“菲比,有沒有受傷?”

“媽咪,我沒事。不要抱我這麼緊。是這位阿姨救的我。”說著她睜著芭比娃娃一樣的眼睛看著米盈,用手指著她。

此刻最讓米盈耿耿於懷的是那個芭比娃娃竟然叫自己阿姨!我有那麼老嗎?她才二十二歲好不好!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沒事就好。”她對著時髦的母女倆說道。

菲比的媽咪從做工精細的皮包裏拿出一張隻寫著名字和電話號碼的名片遞給她,對她說謝謝你,以後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打這個號碼。我會盡力幫你。

米盈看著上麵寫著白辰君三個字,一時想不起曾在哪裏見過。

趙子琪兩天後坐飛機從拉薩回了A市,麥默默他們剩下的時間去了林芝、墨脫和日喀則。她站在被稱作西藏江南的雅魯藏布江穀地,看著遠處是騰起的雲朵圍繞著白頭的雪山,近處的山林上鋪著滿滿的植被。十月從空中俯瞰,黃紅過度到淡綠再到墨綠,像是五彩斑斕的海底珊瑚樹,附著在高原的山上,觸目驚心的生機。

氣場強大的柴桑喊來路遠梓容等人幫他們拍照留念,梓容擺著範兒的POSE惹得路遠白眼翻飛。還沒拍幾張她手機就響起來。

“喂。老爸什麼事?”她把手裏最新款的萊卡相機甩在空中,完全當做塑料玩具。

“桑桑,你媽死了。”電話線那端的那人語氣森冷,似是從南極殯儀館穿越來的館長。柴桑停住甩動的相機,握著手機的骨節因為用力過大,泛出白色。

“老爸今天不是愚人節。”她知道那個整天穿梭在會議室和辦公室之間的男人不會跟自己開這樣沒有收益的玩笑,可是她不敢相信,就在昨天,那個昨天還叫著自己寶貝的女人,就這樣因為一場事故離開了她狂熱的愛馬仕和香奈兒。

默默看到愣在那裏的柴桑關切的問道:“姑娘,怎麼了?”此刻的柴桑像極了一年前她養的一隻英國純種貴族貓猝死的時候,表情凝重,神態空茫。泛著霧氣的雅魯藏布江峽穀都遮蓋不住她隱隱冒出的堅強。

“我媽死了。我爸租的飛機現在停在拉薩接我回去。”她麵無表情的說完這句話完全不理會直接將圓寂的麥默默。

她盯著桑桑琥珀色的眼睛,專注而難過。真的嗎?那個叫自己默丫頭的婦人,那個雖然不會端一杯熱牛奶放在柴桑和她書桌前,但時常拿出一張印著中國銀行字樣的副卡輕描淡寫的對柴桑說:“寶貝,這卡有100萬的信用額度,都要二十歲的姑娘了,要打扮知道嗎?來,甭管買什麼,自個買去”的婦人。

在學校的時候她時常懷疑桑桑這樣的妖蛾子是哪個山頭叱吒而來的意外,後來見到柴媽媽,她才明了,一切理所當然。

因為如果你也有一個整天拿極限運動培養自己閨女抗打擊能力的老媽你也會如斯堅韌不拔。也許她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媽媽但她的確為拉動內需和增加GDP做出了一般貴婦無法做出的貢獻,鍾愛愛馬仕、狂迷LV,奢侈品如數家珍。隨便出行穿的高跟鞋都足夠默默吃一個月的頂級牛排。

“我陪你回去好不好?”默默雖然知道柴桑一口就回拒絕,可是還是忍不住出口詢問。

“不用,是她死了,不是我殘廢了。”站在山坡路上的桑桑目光越過默默看著遠方,此刻她像穿著鎧甲,無堅不摧的勝利女神,一切艱難險阻都幻化成背景,隻要她出現的地方,必然所向披靡。

麥默默常想其實自從桑桑出現她就一直把她當做東海龍宮裏的金箍棒,支撐著她們幾個張牙舞爪的妖蛾子在學校裏橫衝直撞的活著。在她還沒出現之前,她們幾個頂多在自己的盤絲洞裏興風作浪,而然她宛如擎天柱一般轟然矗立在她們的世界裏,保護著她和那兩朵嬌豔無比的花從容生存。

她曾無數次的抱怨柴桑那個一心讓柴桑接管自己公司的老爸和學校裏一班唯利是圖的領導竟然私下裏串通把柴桑送到國外進修。沒有柴桑那幾個月,她和雙胞胎像冬眠的青蛙鑽回狹窄的洞穴裏,心情變作黏膩的熱帶森林,每天上課下課都失去原本的明媚。

之前四個人總是坐在大教室靠窗的後幾排,空氣中無形建出一道透明玻璃,隔離開唾沫橫飛的教授和昏昏欲睡的同學。梓容時常缺課,梓言則趴在桌子上霸占著麥默默的外套鋪在上麵,睡姿舒適的像舶來的波斯貓。而柴桑指尖飛快的翻動特別定製的銀色I PAD2,瀏覽最新的資訊,從財經到美容從國內突發的高鐵追尾到國外最新的戰爭狀況。從容不迫的就像戴著防毒麵具站在人體細菌試驗的高端研究人員。一派正經。而默默則拿著從圖書館最新借來的愛情小說,酣暢淋漓的帶入自己,當成柔弱、善良的女主,愛的天昏地暗,海枯石爛。

柴桑和梓容是什麼都敢朝自己身上穿的妖蛾子,卻偏偏能穿出米蘭時裝周的味道,麥默默則就是最稀鬆平常的牛仔褲,白襯衫。雖然這樣,麥默默也望著兩個閃閃發光的妖孽對著梓言感歎,上帝還是對自己厚愛的,因為我至少還有你。然後很具喜感的唱起:紅塵作伴我們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這便需要說道雖然梓容那廝是個十足的購物狂但同胞異卵的梓言則懶到極致,終日與運動裝作伴,於是麥默默常常在心底安慰自己,就算自己這輩子也趕不上前麵那兩個就連麻袋都能穿在身上當做最新款時裝的姑娘但自己身後還屹立著一座豐碑式的運動係姑娘,她心安理得穿著墨色的長裙搭著潔白的小襯衫妖嬈的行走在綠意盎然的小路上,特別腳踏實地。

記得開學典禮的那天穿著經典黑色短款禮服的柴桑作為新生代表站在X大的禮堂發言,她踩著14厘米高的錐子鞋,驕傲自信的站在橘紅色的燈光下,銀色的眼影在這樣的氣氛裏暈染出層層的嫵媚,她當著被請來的前排西裝革履聰明絕頂的市領導和後排黑壓壓的同學,淡然的說道:“接下來的時間我將在這裏完成播音和新聞的課程,我將坐在鳳凰衛視新聞台的演播室成為繼閭丘露薇後最出色的女性戰地記者。”她還不忘補上一句,以後哪裏有我哪裏就有戰爭。

坐在台下原本看小說的麥默默抬起頭,逆著燈光她看到那個不染塵埃,燈光為她戴上金色的光圈,她站在那裏,目光篤定,她環視一圈,最後一句謝謝平淡的結束。這是麥默默第一次親眼看見傳說中的柴桑。

麥默默在夢裏掙脫梓容掐著她脖子,她靠在客棧的的牆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是掉進深淵卻僥幸摔在某棵長在懸崖峭壁上的大樹的幸存者。一邊慶幸自己沒有立刻去見了上帝另一邊又唾棄自己還處在水深火熱的危險之中。

她不明白為什會做這麼詭異的夢境,隻是梓容出離憤怒的瘋狂,真實的淹沒了她的神經,她抖動著雙手試著揉揉剛才夢裏差點扭斷的脖頸,心一點點的冷下去,她似乎看到噴薄的鮮血灑落在她的床單、枕套,開出一朵妖冶迷人的罌粟花。

拿起床頭的水杯猛地灌下一口冷水刺激她繃緊的神經,緩和下這麼不切實際的夢境,可是命運露出森森的獠牙,對著她咽著口水,如此鋒利囂張的挑釁讓麥默默坐在黑暗的空間裏,搖搖晃晃。看了下鍾表,淩晨兩點。重新躺下,閉上眼睛期許再次安穩入睡。可是黑暗粘稠的夢境逼近她的周遭。

再次睜開眼,對著依舊美的不像人間的拉薩,深吸一口氣,起身敲敲林題喃的房門,她沒穿鞋子,寬鬆棉質的睡衣垂在腳踝,裸露在空氣裏削瘦冰冷的腳突然騰空。林題喃抱起她輕柔的放在沙發上,轉身拿來自己嶄新的棉襪和熱水袋。

他蹲在默默麵前把熱水袋放在她的腳下,輕柔的為她穿上襪子,然後順勢拿個墊子坐在地上等她開口。

“林題喃,明天咱們離開吧,去桑桑的家,她走了兩天,電話不接手機關機,我不放心。”她眼睛裏的血絲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層層疊疊的包裹住林題喃原本打算安慰的心,他看著她,唯有點頭。

三個小時前,學校打電話給他,讓他們立刻回去。趙子琪回到學校直接上告郎院(郎有名)說他們幾個人利用學校的信任,打著做調查的旗號實則遊山玩水。學校做出決定讓他們先返校然後詳細調查此事。

他知道即便默默知道了這個消息也會選擇去找柴桑,既然是一樣的選擇何必讓她擔心學校那邊的決定。那一晚,麥默默躺在他的懷裏安睡過去,就那樣嬰兒一般沉穩的睡顏,如此讓他動心。

他刀削斧鑿臉掩在略微昏暗的燈光下,藍色大海一般清新的味道彌漫在簡單狹窄的客房,俯下身輕輕吻上她光潔的額頭,混合著薄荷清香停留在她周圍。被輕柔的觸感打擾清夢的默默,側身以示不滿。

林題喃並不喜歡這樣如此撇腳的像電視劇情的時刻。他看著她思緒跳離到最開始遇見她的那天,如果默默一直以為第一次相遇是因為她掉進下水道求救那次,他隻能說原來自己之前在她的生命中都是隱形不被認可的存在。

A市的風,四季不停。昭示她強烈不容質疑的存在。

暖意從容的不足以抗衡她踩著海河的冰渣翩然而至,你可以嗅到她輕柔的發絲裏散著剛剛優雅走過的冬日留下的清冽。她吹動你纖細的神經,逼迫你穿著剛想脫下臃腫笨拙的棉褲。帶著毛茸茸的手套,穿梭在熱氣騰騰的大街小巷,於是你會感歎這就是北方,這就是春寒料峭的北方。

伴著瓢潑的暴雨,她宛如午夜過後,穿著薄紗長裙的女子,一股子風塵味,妖嬈嫵媚的勾引著你的眼球。她溫柔飽滿的嘴唇吻過你被驕陽照耀的臉,你渴求她再次拂過你的周身。這時還好,可偏偏她並不是脾氣溫柔的姑娘,夏日裏她學不會問一句別來無恙,隻會橫衝直撞直來直往。

曾經默默抱怨過A城的刻薄,因為有人貼切的用一句話形容過她的無情。她可以讓您一年四季走在時尚的前沿。她的大風可以把您的發型從二八分吹成三七分,最後到中分,從中分直接嘍成大背。平均三秒一個發型絕不重樣!無論男女老少A市大風竭誠為您服務。她不得不想象如果這裏的人們每個人都全副武裝的戴著帽子圍著紗巾,A城的風姑娘將會怎樣的黯然神傷。

一群人穿著黑色的衣服站在柴媽媽的墓碑前麵,柴桑手裏抱著一束玫瑰,輕輕擱在那張對於一個四十歲的女人來說略顯年輕的照片麵前,她指尖劃過她大理石專門定做的墓碑,就想撫摸一件物價的古董。就是這個女人給了自己生命,可是現在她就躺在泥土裏,等著腐爛等著化作一份養料。

墨鏡下的世界,陰暗的遮蓋著她的悲傷抬起頭,姣好的日光隔著玻璃換成一片淡灰色的陰影。

默默走過去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攬過她,陪她走進旁邊的車房,梓言看著自己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嘴角挑釁的感謝阿迪,然後看著踩著十厘米高蹺的梓容一臉得意。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幾個人還在柴桑家坐落在這個城市寸金寸土的高級別墅裏,惺忪的睡眼,被強暴過的睡衣,和諧的掛在梓言身上然後她招搖過市的走在有重度潔癖的梓容麵前,折磨著她脆弱的神經,坐在餐桌上喝牛奶的默默清楚的看到梓容太陽穴突突的跳動。節奏感極佳。

柴桑則還是鎮靜的坐在沙發上指尖翻飛的翻看新聞,她睫毛纖長自然柔軟,依舊是一抹瀲灩的銀色,即使是柴媽媽的喪期她也僅僅退讓妥協的換成神秘的煙熏妝,不願素麵朝天的站在戴著人皮麵具的人群裏為自己的母親難過。

就在之前她告訴為大家準備的衣服在客廳的衣架上,然後繼續手裏的動作。她的聲音似是遙遠的地方傳來,散發出空茫孤寂的味道,她把一件黑色的外套披上,轉身出門。

打開門麵容疲憊的男人站在外麵,他算計的眼睛透出絲絲的悲傷和慈愛,他想抱一抱這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孩子,卻因為柴桑淡漠疏離的眼神,硬生生壓抑住了。站在門口不知退進。

“桑桑,我們做個交易。”他收起父親對女兒的關懷,一副商人談判的舉止看的默默等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