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互不相讓,互不退步。
阮明月見他第一次下棋,竟然能有如此悟性,實在大喜過望望,常年尋不到對手的她,想到若是自己極力培養,日後便能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了。
凡對弈者,均是希望能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隻有這樣的對手,才能互相增進棋力的同時,帶來無比的樂趣。
阮明月心中對他有了期許,又見他悟性極高,不再留手,見下腹之爭,已不相上下了。便舍棄了那一片相爭不下的局麵,將白子落在了自己的麵前,似有深意地望著少年詫異的表情,笑而不語。
“不能讓她繼續擴張地盤!”
啪的一聲,黑子跟隨白子,開辟出了新的戰場。
這一次,阮明月不再相讓,新的戰場中,蕭然每落得一子,便越發感覺無力,到了後來拿捏著棋子,遲遲不敢下手。仿佛自己隨便落在哪裏,都是陷阱。
眼前這個清新脫俗的佳人,就如一個心頭萬千計策的神女一般,將一切都看得通通透透,不容自己喘息。
“我輸了。”
蕭然黯然吐出了這最讓人揪心的二字。
阮明月卻笑著道:“你能在中盤時,就分辨出了輸贏,說明你對大局的把握很是不錯,第一次下棋的新學者,有這樣的悟性實在讓人驚訝。”
她心性淡雅,向來不輕易誇讚安慰人,這番話也是極難得由心而發,極其客觀,名副其實。
若是以前,蕭然必然心情低落,然後著魔似的研習,急於求成。可他自從被靈兒教訓過後,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衝動,又加上阮明月的開導,他雖然承認輸了,卻不至於頹廢難過,深呼吸了一口氣,回憶著之前的每一手落子。
阮明月見他閉眼靜思,便趁機將棋盤上的棋子,悄悄撿回了棋盒,然後道:“你將之前我倆下的棋,重新擺出來瞧瞧吧。”
這……
蕭然不知自己是否辦得到,但她既然如此說,必然有深意,也不疑有他,便主動一步一步地將棋擺在了棋盤上。
擺得一陣,他果然從中發現了自己許多的錯誤。剛開始還擺得順暢,往後就開始陷入思考中,往往要好一陣子才落得一字。
不是不記得如何擺子,而是見到自己犯下的錯誤,若是再次落在遠處,就像是重蹈覆轍一般。是以,忍不住在心中模擬破解之法。
阮明月見了,便擺了一個黑子在旁,道:“你既然擺不下去了,我倆就繼續從你犯下錯誤的地方糾正,重新來過。”
“隻是,這一次,我學你,而你則來攻破你自己。”
阮明月如此引導,讓蕭然心中興奮了起來,之前她的一招一式,自己都曆曆在目。
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以深刻體會她每一手是如何巧妙思考的,又是如何將自己殺的體無完膚的。
他一掃之前失敗的心情,振作精神再戰。
不料,半個時辰不到,蕭然又被殺了個丟盔棄甲。隻得在心中苦笑,這圍棋果然是看似簡單,卻變化多端,必須走一步,就要往前推算十步,可謂動一發而牽全身。
兩人從早就開始下棋,一直到了中午時分,也不知饑餓,隻是中途阮明月泡了一壺清茶,遞給蕭然,隨口喝了,也不知滋味,一心全在那棋盤之上。
阮明月從未見過人對下棋如癡如醉,雖然也歡喜,卻不忍心他如此消耗心神,便道:“下棋與武學一樣,欲速則不達,不若吃些東西後,稍作休息,你再繼續鑽研。”
蕭然點頭應允,趕緊起了身,覺得盤膝而坐,時間久了,雙腿又酸又麻,便趕緊運轉了內息,將這陣酸麻驅除消散。
阮明月的清雅別院,沒有下人服侍。她一天之中也吃得甚少,早上時分帶了一些糕點前來,便當做午飯了。
蕭然接過糕點盒,見到竟然有四層糕點,樣式也頗豐富,有甜有鹹,各種口味均不少。心想,她莫非知道我要來,才特地準備了這許多糕點?
阮明月不理會他的心思,徑自拿了一塊糕點,微張了小嘴,輕咬一口,糕點的碎渣沾在她嘴角,便以舌頭輕輕一帶,就將嘴角邊的糕點碎渣卷了進去,嘴角處留下了一抹晶瑩的玉液。
蕭然從未見過她如此可愛調皮的模樣,一時看得出了神,微張了嘴,卻不咬手中的糕點。
阮明月發現了蕭然在看自己,淡然自若地道:“你瞧我做什麼?”
蕭然還在回味她剛才俏皮可愛的模樣,頑皮心起,一時忘了眼前人超凡脫俗的模樣,笑道:“明月姐姐吃東西的模樣真好看。”
阮明月從未見過自己的吃相,也沒人如此說過,房中也沒有鏡子,隻能大致臆想了一下自己的吃相,不覺得哪裏好看,便不去理他,徑自轉身過去,不讓他偷看,繼續將手中的糕點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