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一聲歎息,他毫不猶豫走進了樹林。
走了一段距離後,他將弓和箭就地一扔,手握無極劍,淒然道:“已經夠遠了,藥師想要殺人,也需要尋找借口的麼?”
所有人停下了腳步,司徒碧瑤這才轉身,搖頭冷笑道:“聰明,不過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跟來。”
若木嘴角一絲苦笑:“我隻是個不入流的武者而已,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有什麼理由說不呢?”說著若木低頭撫摸著無極劍鞘,一字字有力地吐出:“但我會反抗……”
司徒碧瑤心頭一震,霎時無語,眼前這少年似乎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弱小,他武力的確很弱,但此刻卻透露出一股令人敬畏的強者氣質。她有些動搖,想要否決自己的決定了,但她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
她恢複了平日的鎮定:“用不著反抗,你隻需要如實回答了我的問題,回了舒國,我不僅保你進群英閣,還給你找最優秀的武者做導師。”
雖然這一切對若木而言,根本沒有一丁點誘惑力,但他隻能默認。
“想必你也知道了,桃千朵並非我朋友,我們懷疑她是傳說中的山靈,那天我們出現在桃水溪,就是為了桃千朵,而你也正好那天闖入我們視線。你說自己是獵戶,卻隨身佩戴寶劍;我們要尋找桃千朵,你又恰好提供了桃千朵的線索;我們要你一起離開時,你謊稱不會騎馬,事實卻是你的騎術相當精湛;那天我本要放你回桃花鎮,你卻突然提出想要報忠舒國……這一切,你就不覺得異常?”司徒碧瑤在若木眼前左右徘徊著如數家珍,目光卻直視著他的雙眼,哪怕能在當中捕捉到一絲異常,也算得上收獲。
若木突然笑了起來:“獵人也並非每時每刻都在打獵,沒騎過馬總見過馬跑,克服了恐懼之後坐得平穩就和蒼鷹跳下懸崖學會飛翔是一個道理,這不算稀奇,作為舒人想要報效國家這有什麼異常?難道藥師就因為一些巧合就……”
司徒碧瑤突而打斷若木的話,用手一指曾閑,道:“那他呢?你該不會沒印象吧?曾少俠,還請你再複述一遍。”
若木朝曾閑看去,隻見他一副得意樣,若木暗道不好,難不成當日曾閑對自己也有印象?
果然,曾閑說道:“回藥師,那天在桃花鎮,千朵姑娘施展靈力,引得眾百姓下跪膜拜,但我錯以為那是妖法,所以想要阻攔……在下清楚記得,整條街上,隻有三人沒跪,一人是個老頭,一人是我,而另一人正是若木。”
曾閑對若木其實並無多大印象,在他眼裏,街道上沒跪下的,隻是兩個乞丐而已。前幾日在水雲城等得後隊抵達彙合後,曾閑總覺得隊伍中這陌生麵孔仿似在哪裏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直到最近兩****發現這個叫若木的年青人,總時不時地朝馬車裏望去,他才恍然,這不就是那桃花鎮上的小乞丐!
司徒碧瑤接著說道:“之前我總覺得你可疑,但始終理不出頭緒,現在,你該如何解釋呢?”
若木搖頭歎息道:“我隻能說,人有相似,這位曾兄認錯了人!”
曾閑正要反駁,司徒碧瑤道:“哦?桃千朵如今心智未熟,但這一路上,卻頻頻朝你望去,如果說曾閑認錯了人,那桃千朵總該不會認錯吧?”說到這裏,司徒碧瑤突然語氣一冷:“說,你是什麼人,究竟有什麼企圖?”突而又話鋒一轉:“或者,你知道些她的什麼秘密?”
若木暗自佩服起司徒碧瑤來,她不過一十七八歲的少女,分析起問題來,簡直毫不輸給久闖江湖的老狐狸。
但正如東方老頭所說那般,她始終隻是個少女而已,而且是久居王城的高高在上的大臣之女。
本來已經視死如歸,做好一番戰鬥準備的若木,轉瞬間分析出了一個結果——眼前這少女並不會殺害自己,至少目前還不會。雖然司徒碧瑤掌握了許多他的可疑之處,分析得也條條是理,但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一切她並未從桃千朵處得到證實!一切僅僅隻是她的分析和懷疑,要不然,他闖入桃花穀和桃千朵相遇這麼重大而又可疑的事情她怎麼沒提?
她要加害自己,何須帶入叢林?隻要一聲令下,就地正法有何不可?隻能說明一點,她沒從桃千朵口裏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僅此一點,若木自信保命足以!
他仰天長歎道:“事在人為,天要亡我若木,我無話可說,藥師若僅憑巧合和臆想就斷定我有所企圖的話,若木隻能認了。”說罷,他張開雙手,閉上雙目:“人,總有一死,男兒當死沙場,隻可惜我若木不能死在保家衛國的陣地上了,來吧,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