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足的是，他看人的時候，比如現在看向他的老伴兒的時候，眼神冰冷閃爍，嘴唇抿成了一團，嘴角露出一絲狠意。隻這一瞬間，他為了精心修飾而耗費的煞費苦心便付之東流了。
“你……你回來啦！”莫瓊碧喜上眉梢，站起來就往廚房跑，“還沒吃飯吧，我馬上給你去下碗蛋花兒麵。”方國強是北方人，不愛吃米粉，喜歡吃麵條。
“回來！回來！下什麼麵？我吃過了！”方國強不耐煩地叫住她，自己大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下來，先點了一根香煙，往沙發背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
莫瓊碧又趕緊給他泡了一杯綠茶，小心翼翼地端到他跟前的茶幾上，飛速地瞄了他一眼，便後退幾步，站在屋子當中看著他，倒像是她在受審。
“上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方國強吐著眼圈兒，眼睛冷測測的，睃了一眼莫瓊碧。穿得那麼土氣，還像個受氣包一樣站在那兒，一看到她那副窮酸樣就讓人倒胃口。
莫瓊碧就像被他那眼刀子剮了一下，嚇得兩手神經質地拽住衣角，往後退了半步，囁嚅道，“你說的是哪件事？”
方國強氣呼呼地鼻子噴了一口粗氣，不耐煩地大叫起來，“你是豬腦子啊？還能有什麼事？離婚！離婚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莫瓊碧還是那副蔫兒樣，嘴角卻抿成了一條直線，似乎早就打定了注意，搖搖頭，懦弱地嘟囔了一句，“我不離婚！”
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地板上碎玻璃四濺，莫瓊碧腳邊一攤茶葉渣，開水濺濕了她的棉拖鞋麵和褲腳。她嚇得連連後退，但依然倔強地抿緊了嘴巴。
“我肯定是不會回頭的！你不離也得離！”方國強眼睛發紅，惡狠狠叫囂著，“那邊等著跟我結婚呢，人家又年輕又漂亮，你個死老太婆還剩什麼？你以為你擋得住我？”
莫瓊碧一聽這話反而不害怕了，抬起頭來定定地瞪著他，抱定了決心似的，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想跟那邊一起過你住過去就是，這邊還保持原樣！反正我不離婚！”
方國強猛地站了起來，目露凶光。他兩步走上前，嘴裏罵罵咧咧道，“你個臭婆娘！還反了你了！”說著，抬起腿一腳踹在莫瓊碧的心口，她登時朝後麵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鞋櫃上。鞋櫃被撞散架了，穿過的一大堆鞋四處滾落，她仆倒在一堆臭鞋子裏麵動彈不得。
方國強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氣咻咻地撣了撣褲子上的灰，踩過一堆鞋就要出門。莫瓊碧聽到聲音，猛地抬起頭，一把抱住他的腳，突然就哭得撕心裂肺的叫出聲來，“老頭子，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就是別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啊……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