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閃開,紀曉非的視線就轉過來落在她身上了。正眼打量了方寒一會兒,紀曉非發現即使大白天她的胎記已然與膚色混為一體,完全看不清了,也不知是做了手術還是擦了同色的遮瑕膏。她的膚色向來微黑泛黃,現在仔細看來,紀曉非才發現她的皮膚黃得可疑,幾乎像害了黃疸病一樣,在那麼濃重的顏色下,但凡黑痣、雀斑、黃褐斑一概不見,自然更別提胎記了。

應該是用了同色的遮瑕膏吧!不知道哪個牌子的遮瑕膏能配出這種難看的顏色?紀曉非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那個高中時代連別人拔眉毛修飾眉形都要鄙夷不屑的班幹部原來並不排斥濃妝啊!

過了好一會兒,紀曉非突然想起來,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仔細注視方寒的麵部。

因為那塊胎記,紀曉非一直避免直視方寒,這是自高中時代起就養成的習慣。在紀曉非眼裏,也許正因為那塊胎記,方寒沒有人追求,生活中沒有風花雪月,總是羨慕紀曉非的工作機遇良多,羨慕紀曉非的生活多姿多彩……那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紀曉非的腦海裏,早就忘記了那塊胎記。要不是這次發現她的胎記沒有了,紀曉非根本就不會想起來。

也不知那塊胎記是長進了紀曉非的心裏,還是長進了方寒自己的心裏?

她所有的關於方寒的相貌的記憶隻有一個印象,那就是平淡無奇。高中時代的方寒厭棄所有在臉部修飾上的努力,她向來自認為在道德上高人一等,並且努力塑造氣質上的優越感,對誰都看不順眼——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連紀曉非也不得不承認,她對紀曉非顯然更包容。

認識二十多年,方寒從來都是紀曉非絕對的擁躉。作為紀曉非一路走來的經曆,她是最了解一切內情的人。紀曉非得意時她高聲喝彩,紀曉非坎坷時她鼓勵支持。她們倆之所以成為——曾經的——鐵杆兒閨蜜,絕不是因為她們恰好住在一個寢室!

所以紀曉非才會有了委屈就會向方寒訴苦。現在想起來,方寒好像並不是經常像紀曉非訴苦。或者說,她在訴說自己經曆的時候,紀曉非並不覺得那是訴苦。遇到好事情就開心地慶祝一番,遇到不順利的事情就互相鼓勁兒加油。難道這還不夠嗎?難道指望紀曉非在遙遠的幾千裏之外伸出援手嗎?紀曉非能有多大能耐呢?難道這麼多年方寒都在痛恨紀曉非嗎?

一直以來,為什麼紀曉非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方寒的表裏不一呢?紀曉非想得頭疼,苦惱地皺著眉頭,思路又回到了那個死角。

昨晚的方寒,她到底是經曆了怎樣可怕的事情,才會把積攢了多少年的秘密就這樣以最愚蠢最齷齪的方式給泄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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