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嘈雜的人群,紛亂的舞池,遙遠向黑子示意了一番,便帶著林筱柒離開了酒吧,舞台上,艾琳娜的歌聲戛然而止,呆呆的望著關上的大門。
在計程車上的時候,林筱柒就挨不住困意靠著遙遠睡著了,到家的時候,遙遠推了她老半天都沒見她動一下,司機師傅臉上的表情實在不耐煩,於是他隻好將她抱出來,這家夥,一看就喝多了,難得她睡得這麼死,以往一些輕微的響聲都會吵醒她,因為,林筱柒是個極沒有安全感的人。
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遙遠腳步停了下,安尚從車中走了出來,看著他懷中的林筱柒,微皺了眉頭,和遙遠倒有些像,遙遠臉上的神色漠然,說了一句,“上樓吧。”
安尚有些無奈的跟在了他的身後,電梯裏麵寂靜沉默,父子兩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一道屏障隔開一般。
安之遠的公寓比一般男生住的地方要幹淨整齊一些,也許是因為有個女生幫忙打理,他將林筱柒放在了臥室的床上,蓋好被子以後,關上門走了出來,安尚坐在沙發上斟酌著開口,“之遠,你收留林小姐這個事情,我覺得不合適。”
“原因呢?”安之遠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似是而非笑著問。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知道,這樣對你對林小姐都不好。”
安之遠聽到裏麵的林筱柒似乎說了句夢話,靜了一靜,才開口,“如果她回到白家,你對她還會不滿意嗎?”
安尚愣了一瞬,才苦笑一聲,“你以為在我心裏白家比我兒子的幸福重要嗎?”
安之遠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那筱柒住在我這裏也沒什麼了。”
“……你問過林小姐的意思嗎?”安尚忽然嚴肅起來,“你們都還在高中,馬上去了大學又會認識不一樣的人,那時候,也許她會喜歡上其他人,我隻希望,我的兒子不要被無謂的感情所牽絆。”
“你這樣說是因為你當初囚禁媽媽讓她憂鬱痛苦而死的感悟嗎?”安之遠聲音忽然提高了一些,冰冷的看著安尚,眼底全是恨意,“到底是誰在牽絆誰?
安尚的臉色順便變得煞白,怔忪了很久以後,手有些發顫的端起桌子上的水,艱難的下咽。
囚禁他的妻子,原本不是他想要的。他用盡了一生的心血去愛那個女人,可是她卻因為另一個男人的死而患上了抑鬱症,這些,他沒有告訴安之遠。身為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在母親死後對她產生誤解,而代價就是,他的兒子,對他產生了誤解。
安尚的心中,始終認為,安之遠總會原諒他的,等他真正的了解愛上一個人的心意時,便能夠理解父親的無奈,母親的悲痛。
林筱柒站在臥室的門邊,意識中殘留著酒意,但是依舊聽見了遙遠的聲音,帶著憎恨和痛意的質問安尚。她靜靜的坐下來靠著門,原來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很深的悲傷,隻是悲傷——不是能夠輕易露出的。
黑子的話在耳邊響起,她微微閉上了眼,不斷的問自己,對自己來說,遙遠到底算什麼。她忽然明白了,在她的心中,不能夠沒有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