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卡斯伯特小姐,這太可怕啦,對吧?哈裏森先生讓我過來看看你們是不是都還好。”
“我們都還活著,”瑪莉拉說,“房子也沒有倒塌。我希望你們也同樣平安無事。”
“唉,小姐,我們沒有你這麼走運,我們遭到雷擊了。閃電擊中了廚房的煙囪,把它給打得粉碎,又從煙道鑽下來,打翻了薑黃的籠子,然後在地板上劈出一個大洞,最後鑽進了地窖,小姐。”
“薑黃受傷了嗎?”安妮詢問道。
“是的,小姐,它傷得很嚴重,現在死了。”
過了一會兒,安妮到哈裏森先生家想去安慰安慰他。她看見他坐在桌旁,用顫抖的手撫摩著薑黃豔麗的羽毛,羽毛下麵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可憐的薑黃再也不會罵你了,安妮。”他悲傷地說。
安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為薑黃哭泣的,可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
“它是我唯一的夥伴,安妮……現在它死了。唉,算了,我太多愁善感了,真是個老傻瓜。我自己要堅強些。我知道,你等我一閉嘴就要說些同情我的話——求你別這麼做。要是你安慰我,我就會像小孩子一樣號啕大哭的。這真是一場恐怖的風暴,我想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嘲笑亞伯老叔的預言了。他這一生預言了無數次風暴,都沒有出現,而這次仿佛是把以前沒有出現的風暴全都償還了。我就不明白,他怎麼算得這麼精準呢?瞧瞧我們這兒的一片狼藉吧。我得趕緊去找幾塊木板,把地板上的那個洞修補好。”
第二天,安維利的人們沒有做別的事。他們相互拜訪,比較遭受損失的輕重。大路上堆滿了冰雹,馬車根本沒法通行,人們隻能步行或者騎馬。郵寄遲遲才到,內容全是來自全省各地的壞消息。房屋遭雷擊,人們被閃電擊傷或擊死,電話係統一片混亂,在牧場的大量幼畜死傷慘重。
亞伯老叔這天一大早就踱到鐵匠鋪,在那兒待了一整天。這是亞伯老叔最得意的時刻,他盡情地享受了這次“勝利”。當然也不能說亞伯老叔對這場風暴拍手稱快,這樣的說法對他不公平。不過既然風暴已經發生了,他還是可以對自己的預言炫耀一番——尤其是連日期都這麼精準。亞伯老叔忘記了當初他是怎麼氣急敗壞地否認這個預言的,但到了這個時候,這種小事就拋到九霄雲外啦。
吉爾伯特傍晚時來拜訪了綠山牆,看見瑪莉拉和安妮正忙著修補破損的窗子,使勁把油布釘敲進去。
“隻有老天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買到窗戶玻璃了!”瑪莉拉說,“巴裏先生下午去了趟卡莫迪,可是不管花多少錢,或不管多麼受人尊敬,也沒法弄到一塊玻璃。羅森和布萊爾的店鋪早在十點鍾時就被卡莫迪的人搶購一空了。白沙鎮的風暴嚴重嗎,吉爾伯特?”
“確實嚴重。我和所有的孩子都被困在了學校,有些孩子給嚇得精神都有點兒失常了,有三個學生嚇昏了過去,兩個女孩子歇斯底裏地大叫,湯米·布列維從頭到尾都一直用他最尖的聲音拚命尖叫。”
“我隻尖叫了一聲呢,”戴維驕傲地說,“我的花園被夷為平地了,”他用淒慘的語氣繼續說,“不過朵拉的也完全毀掉了。”他的腔調中好像在暗示,這一切都應該歸咎到吉列德身上似的。
安妮從西屋跑下樓來。
“噢,吉爾伯特,你聽說了嗎?李維·鮑爾特的老房子被雷擊中了,燒得精光。雖然聽說有很多的損失,但這事讓我感到很高興,盡管看起來我很不道德。鮑爾特先生說,他堅信就是我們鄉村促進會施的魔法,故意把這場風暴召喚來的。”
“嗯,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吉爾伯特大笑著說,“‘觀察者’讓亞伯老叔這位氣象預言家名聲大噪。‘亞伯老叔的暴風雨’將會被當地的曆史記載下來,這真是個不同尋常的巧合,它就在我們任意挑選的這天不期而至。我真的感覺到有些罪惡感,就好像真是我把它‘召喚’來的。對於那幢老房子的倒塌,我們不妨高興一下,因為再也找不到別的讓我們高興的事情了,我們栽種的小樹幾乎全都毀了,存活下來的不到十棵。”
“唉,是啊,我們不得不在明年春天再種植一次了,”安妮富有哲理地說,“在這個世上有一件事情值得高興,那就是春天永遠都會再次來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