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第六十二章 前塵永夢 三(2 / 3)

???見趙雅話風突轉,穀玄牝麵色一沉,他不知道方才還認命一般的趙雅,此時為何又敢忤逆他,但趙雅卻依舊在說,言語中輕蔑之意顯露無疑。

“你以為公子翎負傷了,便會放棄天書之爭?你以為謝安平屍身被毀,公子翎便沒動機爭奪天書了,錯了,這隻會讓公子翎更瘋更狂,也更強大更可怕更無法遏製,他不會等到傷勢痊愈,甚至不用等天書開啟,便會衝入昆侖山,衝向六道惡滅大開殺戒,直到逼問出你的蹤跡。然後他掘地三尺,窮極一生也會將你找出,你若百劫不死,他便會殺你千次萬次,直到你徹底後悔,後悔做出這愚蠢的挑釁!”

穀玄牝見趙雅將他計劃貶的一文不值,料想她要拒絕,麵上更顯陰鶩,讓半夏那原本清秀的麵容都變得扭曲,“看來你是想說,你不打算幫老祖這忙了,很好,很好!”

“錯了,我想說的是,想要對付公子,接下來,你要聽我的!”趙雅卻是話鋒一轉,語出驚人。

穀玄牝聞言一愣,顯然趙雅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但隨後陰惻惻看著趙雅道:“讓老祖聽你的,憑什麼?”

“就憑我是天下間最了解公子翎的,少了我的謀劃,你這次注定一事無成。”趙雅遏製對穀玄牝本能的恐懼,她挺直身子,在心中告訴自己此時決不能退縮,“我還沒有輸,這是最後的機會,抓住這機會,我的過去能永遠埋藏,穀玄牝也不會構成威脅,還有公子……你的弱點會徹底消失,會變回那個無所顧忌、舉世無敵的孔雀公子,再也沒有人能用她傷到你!”

?穀玄牝目光緊逼,趙雅寸步不讓,竟成對峙僵局,唯雲影移動,遮掩住月光,似是不忍無暇月光照進鬼蜮心思。

直至山風乍起,吹得樹搖簌簌,如黑影起舞,稍減凝重壓滯氛圍,穀玄牝收回目光,終是忍不住道:“那換做你做主,你打算怎麼安排。”

?趙雅冷冷道:“三件事,第一,謝安平有一侄女名喚謝靈煙,容貌與謝安平有七分相似,你若真有寄體藏在山莊,便應該知曉此女,她今日方離開山莊,此時應未走遠。而公子離開山莊的時間是在明晚,我要你在明晚之前,將謝靈煙毫發無損的擒來。”

?穀玄牝問道:“擒來她倒是不難,但你想要做什麼?”

“公子想奪取天書,是為了讓謝安平起死回生,若想要留下他,我們便要送他一個謝安平!”趙雅說著,目中閃過駭人光彩。

“就算外表相似,內在終不是一人,你家公子難道連自己媳婦都分不清楚,還是你覺得他會將錯就錯?管她是姑姑還是侄女,都囫圇收了?”穀玄牝說著,惡意的笑出聲。

趙雅不理會他猥瑣的話意,隻道,“那便給她相同的內在!”說著攤開手掌,便見掌心皮肉破開,一隻寄身蠱蠕動而出,“謝安平所有與公子翎相關的記憶,都在這寄身蠱中,擒到謝靈煙後,把這蠱寄在她身上,這是第二件事。”

“這蠱裏有謝安平的記憶?”穀玄牝聞言也不禁露出驚異之色,他顯然不曾知曉,趙雅會用蠱蟲取走謝安平的記憶,並一直寄在自己身上,良久之後才想通趙雅這舉動的意義,露出看怪胎的神情揶揄道:“不愧是從萬屍坑爬上來的,你的扭曲,真讓老祖我也刮目相看,寧願放棄自我,也想成為另一個人的感覺怎麼樣?嗬嗬嗬,能告訴老祖聽聽嗎?”

聽聞穀玄牝有意刺激,趙雅拂袖道:“省下這無聊的話,你若真想知,將自己煉成我的蠱奴,自然會明白。”

被趙雅的計劃吸引了興趣,穀玄牝也不在意趙雅言辭的不敬,問道:“那之後呢,公子翎會上當,跟著新媳婦樂不思蜀?”

“依舊不會,公子翎仍能簡單識破,但他看得破,卻放不下,而他遲疑越久,失去的就會越多,這是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這隻蠱寄身在謝靈煙體內後,我要你再將它進化成母蠱!”

穀玄牝聞言,再露出驚色,“母蠱?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這可是老祖我都無法駕馭的蠱蟲。”

“可你能駕馭的蠱蟲,皆奈何不了公子,想要做不可能之事,便要動用非常手段,若你怕完全體的母蠱失控成為禍患,那大可不用擔心,因為不等它進化完全,隻需它用處盡了,我便會將母蠱和它的寄體謝靈煙,一並解決!”趙雅輕描淡寫道,眸子中卻現出狠厲之色。

穀玄牝聞言微微一怔,思忖片刻,放聲大笑,“好個蝶奴,看來老祖是要給你做嫁衣了,這母蠱既以謝安平記憶為基石,依照母蠱特性,吸取記憶時,也會不自覺的優先吸取與謝安平相關的記憶,來補全自身,讓自己像個活生生的人。真與她相處個十天半月,公子翎怕不光忘了天書,連他媳婦也要一並忘卻了。屆時,你再連母蠱帶寄體一並殺了,謝安平便徹底不存於世,而公子翎最親近者便是你了,要老祖恭喜你嗎,恭喜得償所願,成為錦屏山莊新的女主人!”

趙雅全不否認,隻冷冷道:“彼此彼此,你握有我的把柄,所以我也會竭盡全力,不讓公子出現在你麵前,這樣既達到了將公子翎留下的目的,也幫你解決了個心腹麻煩。時間有限,你的決定呢?”

說著,趙雅攤開手掌,寄身蠱就在掌中,拿與不拿,隻在穀玄牝一念之間。

一隻小小蟲子,不知是利益?是賭注?還是誘餌?

穀玄牝盯視著蟲子,麵色不見端倪,卻靜立了片刻,最終將蟲子接過,麵帶親切笑道:“你是從南疆出來的,老祖便算你娘家人,真為你做嫁衣又如何?你若能和公子翎成了好事,老祖也甚是欣慰,也罷,老祖這便替你準備。”

穀玄牝顯然答應了合作,卻說得如老父嫁女一般,趙雅心中惡心,麵上卻首現笑容,連對穀玄牝的稱呼也變了,“既是如此,那我再要些嫁妝,也方便替老祖更好辦事……”

說著蓮步輕移,到了方才被她淩遲,卻仍有氣在喘的寄體旁邊,言笑晏晏間,便聞“哢”得一聲,把那寄體脖子擰了個旋,又從脖子後麵生生撕下塊血肉,抖落爛肉碎屑,從中取出這寄體身上的寄身蠱。

趙雅當著穀玄牝的麵,將那寄身蠱中穀玄牝的意識抹除,隨後拂起如瀑青絲,露出潔白後頸,將那隻寄身蠱按在了自己後頸之內。

做完一切,才向穀玄牝盈盈一笑道:“如此,老祖不介意吧?”

母蠱、寄身蠱、子蠱乃同一類蠱蟲由高到低的進化形態,上下位之間有著階級克製和領地概念,母蠱通過釋放子蠱吸取記憶,而若有寄身蠱在體內,便可威懾子蠱,保證寄體者的記憶不會流失。

趙雅將體內原本的寄身蠱給了穀玄牝,自是要再給自己尋一個寄身蠱備在體內,免得布局者深陷局中,連自身目的都一並忘卻。

但當麵取蠱,並自行抹殺內中穀玄牝的意識,此舉既是示威,也是宣告趙雅扳回一城,寥寥幾語,讓雙方從威脅與被威脅的關係,變成目的一致合作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