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細細打量,卻覺此妖相貌平平,身材壯實,濃眉大眼,黝黑的皮膚因妻子在外人麵前親昵舉動而窘迫得發紅,更顯得老實而木訥。
“不累,我就閑得發慌,找點活幹,也沒出汗,別擦了,有人看著呢……”那男子有些難為情的輕輕將韓賦推開。
韓賦伸出纖纖手指點他額頭,埋怨道:“你個憨貨,就勞苦的命!不知道的還當你上門做傭工的呢。”
男子憨憨一笑,道:“能從公子那把你娶來,當一輩子傭工都是賺的。”
韓賦麵帶紅暈,啐了口道:“剛說你憨呢,現在又會說好聽話了,不臊啊,好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韓賦將男子拉來,對應飛揚道:“這是我夫君,沒像你們人族專取什麼名姓,你叫他鐵山便可。”
“這位是應飛揚,山莊的客人,這幾日你們要住在同院,互相認識下吧。順便互相監視下,山莊漂亮姐妹這麼多,省得入了夜你們瞎跑。”韓賦調笑道,如她所說,山莊女眷眾多,多有不便,所以他們兩個雖為夫妻,也得暫時分居兩處。
“哪會……哪會……”鐵山摸著後腦勺訥訥道。
應飛揚見他木訥模樣,越發好奇,不禁問道:“能從錦屏山莊中娶出韓家姐姐,鐵山兄也是非比尋常,不知兄台怎麼做到的?”
鐵山道:“嘿嘿,僥幸而已,也就仗著一股莽勁,就像我家娘子說的,傻妖有傻福。”
韓賦笑罵道:“可不是嗎?明明上門求親,結果一聽到公子不願放我出嫁,也不動動腦子就鐵了心的搶親,一股腦的往莊裏闖,錦屏山莊是你能闖的地方嗎?活該你白挨公子一掌。”
鐵山跟做錯事是的,垂頭小聲道:“挨便挨唄,反正我皮糙肉厚,也沒出事。”
韓賦又啐道:“什麼沒事,還當是你本事了?公子是故意考驗你,放了不知多少水,若不然,莫說接下公子一掌,連秦風那關你都過不了!虧得你心還算誠,要不,我也不可能便宜了你!”
韓賦雖是叱罵,眉宇間卻難掩甜蜜笑意,雖隻是隻言片語,應飛揚卻已知悉了事情大概,不禁對著外貌平平的鐵山肅然起敬,隻身闖入孔雀山莊搶親,當著公子翎的麵要人,甚至公子翎不世妖威前也不做絲毫退讓,硬生生接下公子翎一掌,這是何等的勇氣,有此誠意,也難怪公子翎會網開一麵。
又叮囑了幾句,韓賦另有她事,便先行離開,應飛揚有心與鐵山攀談,問問當年他搶親的具體經過,可鐵山實在不擅言辭,問一句答一句,卻半天也扯不到重點,終令應飛揚放棄了與他交談,回房內打坐練氣。
雖處一院,應飛揚與鐵山的房間各在一端,互不相擾,本也算清淨居所,時值寒露,窗外蟲兒“吱吱”鳴叫不休,蟲鳴韻律卻有天成的節奏,應飛揚真氣隨著蟲鳴的節奏運轉周天,心緒卻是難平,越飄越遠。
“天女雖無性命之憂,但卻不知何時能醒來,當真令人擔憂……”
“死人真的能夠複活,還是另有蹊蹺,那人當真是我師叔謝安平?”
“便是姑侄,她與謝靈煙生得也太像了吧,會不會真是謝靈煙假扮?”
朦朧間,不知過了多久,應飛揚發現自己在一片荒野中蹣跚的走著,黑色的天幕像一個巨大的棺槨蓋,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濕冷霧氣,猶如幽靈從沉睡中蘇醒,開始盤旋,騰湧,舒展,沿著荒野大地侵略。
霧氣深處,隱約有女子的歌聲傳來,“蟲兒鳴,蟲兒叫,紅葉落時魂斷了。妾命薄,君心杳,今生緣未盡,黃泉回首再相邀……”
歌聲淒迷,幽怨,帶著幾分鬼氣,應飛揚撥開濃霧,向前奔走,尋找著歌聲的來源,卻見一名朦朧霧氣中,一名女子如虛似幻,孑然而立。
應飛揚搭上她肩頭,女子回首,露出一張秀麗而蒼白的麵孔
那是謝靈煙的臉。
“師姐?”應飛揚迷茫的呼喚。
謝靈煙雙目睜大,麵上皮肉卻融合了般向下墜落,隻剩空蕩蕩的眼洞,白森森的骨骼。
聲音卻依舊柔美,上下嘴骨開合,吐出輕柔聲音:“你認錯人了,我是你師姑……”
“啊!”應飛揚猛然驚醒,發現自己還在床上,回了回神後,隨即暗罵自己,在打坐時浮想聯翩,活該他差點走火入魔。
放眼屋外,光線已暗,竟已在不知不覺間入了夜,才剛差點走火入魔,應飛揚也不敢再繼續運功,索性脫去外衣,準備睡下。
可方合上眼,便聽聞外頭傳來嬌斥聲。
“是誰,敢擅闖錦屏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