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劍宗與春秋劍闕相隔並不算遠,一段時間後,天劍峰已遙遙映入眼簾。
作為通天道的最高峰,天劍峰恍若墜落通天道的劍器,在周圍一片平地中不合常理的突兀而起,直刺雲霄,山體崢嶸,陡峭險峻,隻遠遠看著,便覺一股逼人劍意睥睨眾生,令人莫能仰視。
堪堪看到天劍峰的山尖後,顧劍聲就不再禦劍而飛,而是落在地麵上,閉上眼,一言不,依循著大地靈脈一步一步的走著,走得不快,動作卻如行雲流水般一任自然。
應飛揚知曉師尊久未動劍,如今正是借著感應天地自然之力,將自身調適到最佳狀態,亦一言不,緊隨其側。
步法放慢不久,被甩得遠遠的正道諸派又重新追了上來,卻不敢再靠近,或者是不願靠前,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遠遠的綴在了二人後麵。
又一會,商影領著季明霞,謝靈煙等淩霄弟子也來了,卻也同樣沒有上前打擾。
就這樣不疾不徐的走著,走至黃昏,走至入夜,又走至黎明,終於到了天劍峰山腳。
但見山腳下一片黑幢幢的劍影,竟是無數把或新或舊,鏽跡斑斑的劍倒插於地阻成一片劍陣橫擋在前,散著一股頹敗喪誌之意。晨風吹過,劍音連綿,竟是如泣如訴,修為稍低者隻聞劍聲,便神頹氣餒,恨不得轉身而去。
但凡修者,大抵都知道此劍陣的來厲,昔年宇文鋒以武者之姿闖入通天道,單人獨劍試劍天下修者諸派。直到戰平了顧劍聲之後才停下試劍之旅,居住在天劍峰上,雖一劍淩世,傾壓諸派,但總有人或是不忿他一介武夫淩駕修者之上,或是自是過高的尋劍神試招,或是隻想拿他做一戰成名的踏腳石,挑戰者總是絡繹不絕。
但結果顯而易見,開始的一些人親睹天外天,劍上劍之後,竟是心灰意冷,隻感無顏用劍,於是棄劍於山腳下。而隨著棄劍之人越來越多,劍上頹敗之意彌散四周,又影響更多戰敗之人的心緒,使得他們受到挫敗感的感染同樣棄劍於此,如此循環,山腳下的劍越來越多,成了一片劍林。
後來,或許是宇文鋒不堪其擾,亦或許是他不願挑戰者自絕劍途。所以將這些戰敗之劍結成劍陣,修為不夠者會被劍陣擋下,知難而退,不必親眼見到宇文鋒的神劍,領受挫敗。有能力闖陣者自也有堅定心誌,不會受到劍意影響,至此,劍林規模才沒繼續擴大。
眾人自不認為劍陣擋得住顧劍聲,卻皆翹顧盼著他是如何破陣,卻見顧劍聲依然閉目前行,直入劍陣之中。
劍陣頹敗之氣凝結,蠢蠢欲動之際,忽然天地破曉,第一縷晨光照來,而顧劍聲也同時睜眼,目光璀璨,戰意似能照亮天地。
“天!快看!”隨著一人驚歎一聲,眾人隻見頹敗之氣急退縮,天上晨暉灑照,所有的劍似在晨光下洗了澡般洗去劍上鏽跡,露出通透鋥亮劍身,萬劍光芒耀目,如重獲新生一般。
竟是萬劍被顧劍聲戰意感染,一掃頹敗劍意,重燃不屈劍魂。
而後劍陣從中裂開,萬劍恭敬分兩側讓出道路,並同將劍光折射在顧劍聲身上,襯得他光華耀目,通體散凜然劍威,連眾人看了都生膜拜之意。
不光讓劍陣不戰而破,更用自身劍心讓萬劍重燃戰意,使得萬劍對顧劍聲心悅誠服。連圍觀之人都受到感染,心中確定這一趟絕沒白來。
顧劍聲腳步一直未停,信步上山,卻對應飛揚開口道:“你可知我和宇文鋒為何要一戰?是為了當年沒分出的勝負嗎?”
顧劍聲問著,卻沒絲毫等待應飛揚回答的意思,自顧自的繼續說,“其實此戰勝負對我們毫無意義,但卻必須豁盡生死,因為我和他的劍道都有著共同的阻礙,也有共同的歸宿。我將萬物入劍,卻未能將生死也囊括其中,他的劍外無物,卻也未能隔除生死二字。我和他的劍竟殊途同歸,最後都落在生死二字上,所以,欲要有所突破,找到那脫生死,不入輪回之劍,我就必須先進入生死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