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潤寧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而是歎了一聲,回答左飛櫻道:“本天師十六歲與妻成親,至今兩年有餘,期間過一年半都是在閉關,不見任何人,其餘時間亦多在修煉,兩年來與她說過的話不百句,相處時間更是寥寥無幾,如今她懷胎將產,我卻是離了她們,遠上洛陽參加佛道大會,想來在她心中,本天師與賀長齡也無甚區別吧……”
“確實也沒差。若說差別,阿離至少可以不抱持希望的徹底死心,至於你的妻子……”左飛櫻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算了,時間有限,現在還是先設法救出他人,離開此地吧,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救人……”
受困人數眾多,有個個功力受製昏睡不醒,若是要一個個救出,帶著一大票毫無功力的人逃出,想不被察覺幾乎不可能,除非隻救相關的少數幾人,或者,找到解藥。
“我要先去救師姐,再論其他,你們隨意。”應飛揚道,他是俠客,但非是聖人,做不到一視平等,他會奮不顧身的救助其他人,但這是在確保謝靈煙脫險後。
張潤寧則露出難色,天師道全軍覆沒,牢獄中關押的最多的就是天師道的人,任哪一個他也不願舍下,所以道:“那我去牢獄中心,阿離姑娘說的那地方碰碰運氣,或許解藥就在那裏。”
左飛櫻道:“但更有可能的是,那裏是另一處險地,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前往那裏太冒險了。”
“險地算不上,不過挺髒挺臭的就是了,更沒什麼解藥,還是聽她的,別去的好。”一道陌生聲音突兀的插入談話之中,三人頓感心頭一凜。
應飛揚也不回頭,抽劍而起,劍光瞬動,數道劍氣直向聲源處而去,然而,‘叮叮’幾聲金鐵交擊聲,應飛揚的劍氣悉數被潰散。此時才見,刑室之內不知何時坐了一人。
這人身上沉重帶著鐐銬,一副囚人打扮,更不知是多少年沒洗過澡,油膩的頭被泥灰粘成一縷一縷的,麵上身上更是不知多少陳年老泥,以至於看不清他本來麵目,要搓的話,大概能搓出蛇般粗細大小的泥條,但前提是,要有人能忍受他身上熏人欲倒的酸臭味為他搓灰。
此時正在拿著煉魂使留下的刑具,一柄寒光閃閃的錐子來給自己指甲縫剔灰,他身上毫無真氣流動,任誰見了,都會當他隻是一個被遺忘在牢獄多年,髒得不能再髒的囚徒,但方才,他正是用著那錐子,輕描淡寫的擋下了應飛揚的銳利劍氣。
“噌”錐子從中斷為兩段,墜落在地,那人也挑挑眉,似乎頗為意外,讚道“好劍氣,小小年紀造詣非凡,嗯?‘不堪提’的氣息,你是劍冠傳人?”
應飛揚所出的隻是淩霄劍宗的尋常一招,但那人卻直接道破應飛揚傳承,沒任何好懷疑的,眼前之人,最是深藏不露的頂尖高手,應飛揚弓步距身,劍意層層拔高,蓄勢待,口中問道:“閣下是何人,來這做什麼?”
那人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放輕鬆,我沒有惡意,隻是區區一介囚徒,來這裏看看我未曾謀麵的老鄰居。”
“老鄰居?”
“沒錯,就是那丫頭了……”那人指了指梁上的鏡子道,“這些年這丫頭隔三岔五的就想用神識窺視我的囚室,但我那狗窩沒拾掇利落,又髒又臭哪好意思見人,所以就把她的神識擋在外了,嗯,說起來不管是人是鬼,到了這牢獄中都長久不得,不是死了,就是魂識消散了,說起來在這裏呆十年以上的,也隻我和這丫頭二人了,方才感覺到整個牢獄的鬼魂大多都被吸到了這裏,我不知我著老鄰居又在做什麼,便來看看。”
左飛櫻反應過來,驚呼道:“你便是阿離姑娘所說的,那神秘房間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