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瑤玉麵上掛出少女般戲謔顏色,問道:“哼,果然是因為別的女人,那,我問你,她與我,哪個更漂亮?”
慕紫軒一愣,最後坦誠道:“她雖也是個美人,可真比起來,還是遜你一籌。”
“那便是她比我聰明了?”姬瑤玉追問道。
慕紫軒搖搖頭,唇角泛起一絲哀戚笑意“她呀,看著是挺伶俐,可真犯起蠢來真是任誰也攔不住……”
“那不是犯蠢,隻是愛你。”姬瑤玉幽幽道:“她,最後為你而死了吧?”
“她,還沒死,我會救活她,”慕紫軒淡淡道,卻是說不出的堅定。
“沒死麼?”神魂將散的姬瑤玉雙眼迷離,卻在慕紫軒身後隱約看到了一個女子身影,一身黑色衣裙勾勒出窈窕,黑紗籠住白玉般的麵容,隻露出光潔額頭和一雙寒潭般幽冷的眼睛,卻隻是個將死之人才能看到的殘魂鬼影。姬瑤玉撇撇嘴,“原來也不算活著,難怪呢,她若死了,我可以讓你放下,她若活著,我可以讓你移情,可她即非死,也非活,這要我如何勝她……”
“真羨慕啊,如果我能比她更先認識你……你不覺得麼,我們一個深沉莫測,一個狡黠變化,更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慕紫軒笑了笑,卻不回答。
姬瑤玉嗔道:“甜言蜜語的哄了我兩年,卻不肯哄我到最後麼?真是無情的人啊……罷了,扶我起來吧。”
“你又要做什麼?”慕紫軒挑挑眉道。
“天香穀的女子,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許久沒跳舞了,怕有些生疏,你去尋個琴來,陪我最後奏上一舞。”姬瑤玉笑道。
慕紫軒皺眉,“這時節了,還要跳舞?”
姬瑤玉道:“舞者心之境也,生離死別,不正是奏舞的佳期,快些去罷,放心,一曲終結前,瑤玉還死不了!”
慕紫軒無奈搖頭,將她攙起,隨後便出了觀星樓尋琴,司天台是他的地盤,可謂知根知底,尋個琴來對他說簡直輕而易舉,佐以迅捷無倫的身法不過片刻已攜琴而回。
回來之際,卻見姬瑤玉已理好雲鬢,帶齊金釵,本破碎的裙裾被她撕成不規則的荷葉狀,反成了時下流行的荷葉裙,而回光返照的麵上,此時又多出了幾分血色,仿若一團紅霞非到了她麵上,豔光照人。慕紫軒縱然見慣她的美貌,此時也不禁癡了。
姬瑤玉見他回來,麵上擺出幾分威嚴道:“你的琴技是我教得,但你過往心氣太亂太雜,難奏清雅之音,一直算不上上乘,今天既是為我送行,那可要好好彈奏。”
慕紫軒正色道:“瑤玉放心,這也是我今生最後一曲,我自當傾力而為,此夜之後,再無人相合,我又奏與誰聽?”
說罷,十指撫琴,專注虔誠,清躍聲音泠泠淙淙,如流水般流瀉而出
姬瑤玉抿抿唇,不再言語,纖腰一動,已是隨樂起舞。
裙裾飛揚,香風四溢,姬瑤玉身形旋動,裙裾恍若一朵盛開的牡丹,卻是最濃烈的生命之舞,似是要燃盡最後的風采,或許隻有身之將死,才能奏出這般充滿對生命渴求,熱愛的舞蹈。
舞動之時,姬瑤玉同時清唱,聲如濺珠碎玉,悅耳動聽:
花開花落芳菲年,宮燈夜明觀星殿。
明月遙掛青天外,飛蝶來舞玉階前。
急音輕弦聲聲慢,劍走花開歌百篇。
歌飛驚起蜇龍眠,舞罷春曇夢翩躚。
琴音嫋嫋,舞步連連,慕紫軒撫琴一動,接續唱道:
欲騎蜇龍入北海,揮劍破雲鬥帝天。
使日不複落,月不複眠,春風不敢凋華顏。
可憐夢醒仙人老,誰共蓬萊點碧煙。
隻恐前塵歸流水,且將心語付七弦。
繼而二人對視一眼,和聲道:
君不見,漢家百年業已空,淒涼百裏雀穿宮。
玉腰猶效飛燕舞,琴鼓難現未央風。
卿不見,南來飛燕北歸鴻,流水落花各西東。
一夕春光葬枯雪,又是金風吹朱紅。
雄心未老鬢先秋,花顏已槁舞榭留。
不若牡丹花渡口,時如夕雲任自遊。
一曲終了,姬瑤玉款款收身,卻是倒落在慕紫軒身上,幽幽道:“